第一百八十一章 左黯失蹤徐真為使(1 / 2)

正應了那句話,屋漏偏逢連夜雨,船遲又遇打頭風,安市城久攻不下,海上水路軍又毫無作為,天氣越發冰寒起來,許多軍士手腳凍傷,食物都難以煮熟,傷寒而亡的不可勝數,如今又傳來哀報,真真是讓李世民心力交瘁。

自古三大悲,幼年喪父,中年喪偶,晚年喪子。人間悲戚莫過於子欲養而親不待,亦或者白發人送黑發人。

李世民獨愛李承乾和李泰,可如今,李泰被流,李承乾鬱鬱而終,李世民又豈能不悲哀?

聖上枯坐皇帳之中,除了李勣和長孫無忌等老臣敢去寬慰勸說幾句,其他人都生怕犯了龍顏,對安市城也隻能是圍而不攻。

徐真同樣鬱鬱寡歡,這一支本部軍馬是他的嫡係,從軍以來就一直培養到如今,弟兄們一個個都是精銳中的精銳,好不容易狠下心來拚了一把,卻葬送了弟兄們的性命,每到夜裏,徐真就心痛難當。

張久年等一幹老弟兄心知主公仁愛,將弟兄們視為手足,也多來勸慰,奈何徐真一時半會兒也很難拋開心緒。

直到這天,高惠甄匆匆入了徐真的營帳,報說左黯失蹤了!

左黯與青霞子被救回來之後,一直留在高惠甄身邊養傷,徐真心情欠佳,思緒低落,加上自己也在療傷,故而沒能去探望,沒想到這小家夥居然不見了蹤影!

徐真霍然而起,弟兄們已經長眠不起,剩下的他絕不能放棄!

周滄等人聽說主公要升帳議事,覺著主公終於走出了憂傷的陰影,很快就聚集到了徐真的營帳之中。

左黯本是幽州府的小斥候,為人機警狡黠,向來被徐真視為弟子,又得奇人青霞子的真傳,向來性命該是無憂,最大的可能就是混入了安市城中!

高延壽降唐之後,已經將寶珠丫頭的事情都說了出來,寶珠丫頭乃是泉蓋蘇文幼女泉男茹之事,已然人盡皆知。

但高延壽還透露了一個消息,泉蓋蘇文擔心楊萬春降了唐,故而遣使遊說,楊萬春卻擔憂自己阻擋唐朝大軍之時,泉蓋蘇文會背信棄義,從後方攻陷安市城,為了打消楊萬春的疑慮,泉蓋蘇文將自己的女兒泉男茹送到楊萬春的安市城為質,才說服了楊萬春拚死抵抗唐軍。

也就是說,此時寶珠丫頭應該就在安市城之中!

左黯對乙支納威和高延壽恨之入骨,乙支納威已經戰死,高延壽降了唐,他一番逼問之下,自然能夠知曉寶珠就在安市城內。

以左黯與寶珠丫頭的情誼,這小子趁著戰亂之際混入安市城,並非沒有可能的事情!

這對少男少女朝夕相處,左黯又聰明過人,在高句麗這幾個月早已熟練掌握了高句麗語,再加上他為人機賊,混入安市城中應該是沒什麼問題的。

想要把左黯和寶珠救出來,那就必須想辦法混入安市城中,諸人群策群力,很快就有了方案。

白岩城主孫代音就是銀珠郡王高仁武勸降的,若能故技重施,入得安市城,非但能夠尋找左黯和寶珠的下落,還能趁機將敵軍的城防部署都窺視一番!

計策已定,如今就要看聖上的態度了,徐真即刻到皇帳去求見,內侍聽說是軍情,隻要入內通報,想著這幾天群臣都吃了閉門羹,不由為徐真捏了一把汗。

好在聖上並未拒見,讓人將徐真領了進去。

幾天不見,李世民兩鬢斑白,仿佛一夜蒼老,雙眸滿是疲憊和倦怠,神色帶著幽幽的悲傷,想來是對李承乾思念得緊了。

徐真也不敢說話,更不敢抬頭,越是身居高位,就越需要謹小慎微,這是恩師李勣教導他的處世之道。

李世民摩挲著手中之物,雙眸之中充滿了慈父的悲傷,那是李承乾離開長安的那一天,從鞋頭上摘下來的一顆珠子。

過了許久,李世民才幽幽一歎,稍稍抬起頭來,似自言自語,又似與徐真交心,輕聲道:“也不知兕兒現在怎麼樣了…”

看著李世民眼中的憂鬱,徐真嘴唇翕動了片刻,終究還是沒有說話,此刻的李世民不再是那雄心勃勃的大皇帝,隻是一個將兒子死去的悲傷轉化為對女兒思念的滄桑父親。

李世民遙望西南,那是歸家的路,這一刻,李世民似乎從皇帝的寶座上走了下來,沒有了讓人畏懼的光環,變得那麼的平易近人。

“徐卿,聽說你有事要說?”李世民微微扭過頭來,直起腰杆,似乎需要很大的力氣才能支撐起自己的頭顱。

“啟奏陛下,臣的弟子已經成功潛入安市城,徐真想著能不能借口勸降,入城一探,目下天氣越發寒冷,若不及時攻克安市城,情勢對我大唐軍實在不利…”

李世民微微皺眉,徐真心裏也是忐忑,此次征遼,大唐起兵十萬,馬萬匹,海路七萬,共計一十七萬人馬,動用資源更是不可計數,本想著將高句麗徹底滅掉,可如今這般形勢,勝利的天平已經倒向了高句麗那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