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沐茗那番肺腑之言後,軍中恢複如昨,有關沐茗的謠傳一概消弭,將士們眾誌成城,紛紛表示要身先士卒保家衛國,鞠躬盡瘁死不足惜。
袁中慶戰敗的消息傳到周都,震驚朝野,年逾古稀的袁家老太爺得知十萬大軍七萬死傷的戰況氣得就差自己披掛上陣了,而袁中慶的母親聽聞愛子死訊當即昏厥過去。
大周與修摩伊耶部落的仗打了兩年了,大周沒有慘敗過,可也沒有便宜可占,個別時候還會有些損失。這次武將世家的袁老太公舉薦自己學藝歸來的孫子,聲稱袁中慶六歲離家,師從高人,武功出類拔萃,熟稔百家兵法,此次一戰派自己的孫子準沒錯,當然,這都是袁老爺子私下說與皇帝聽得。
當時包票打得滿滿當當,現在卻是慘敗而歸,連主將的命都搭進去了,周帝唐誌淵緊鎖著眉頭,心下不悅得很,十萬大軍啊,七萬死傷,準確地說是五萬死,兩萬傷。
兩年來第一次輸得如此徹底,還是自己當初執意允的,真是昏了頭聽信了那老太公的話,搞得現在連早朝自己都沒臉去上。唐誌淵相當鬱悶,鬱悶地都要嘔出血來,問題是袁家也死了人,自己若是大加苛責,必然寒了臣子的心,而且袁家世代武將,手中兵權在握,不得不防;另一方麵,該如何向滿朝文武大臣交待,朕當初傻了?朕不該啟用袁中慶?
別說帝王不能在臣子麵前低頭服小,單這一句話袁家又要跳腳。自古帝王心難測,還不是因為顧忌太多,你當皇帝樂意拐著彎兒說話。
翌日,早朝。
周帝身旁立著的太監尖著嗓子衝跪了一地的大臣王爺念聖旨,“周帝聖喻:袁中慶率軍迎戰修摩伊耶部落大敗,致使我軍損失慘重,本應降罪,但念及愛卿業已捐軀,故酌削袁家俸祿一年,欽此。”
下朝後,周帝又單獨召見了袁家老太爺,安撫一番,表示了自己痛失的愛卿的悲慟,又暗示袁家老太爺把兵權上繳,奈何老太公跟狐狸似的,狡猾的很,當場與周帝打起了太極。一場談話不歡而散。
欒王府。
十天前,欒王爺的貼身侍衛狄宇三步並作兩步來到欒王爺的書房雲芝軒門前,單膝下跪,抱拳出聲,“王爺。”
“進來。”語罷,狄宇起身進了雲芝軒。書房自中軸線一分為二,以白玉玲瓏屏做隔界,東側擺放丈長的梨花木案幾,檀木書架上端放著九彩洺璃盞、青花釉裏紅等古玩珍品,案幾上的文房墨寶也極盡講究,西側卻隻有普通的兩處安置著矮榻,矮榻南北正對著,榻上的靠枕、絲被還是周都十幾年前流行的樣式、布料,而大周欒王爺此時正斜倚在南邊的矮榻上,手持詩卷覽閱。
榻上的人兒身材頎長挺拔,月白袍的前襟懶散地在榻上,詩卷擋住的是絕代風華的容顏,細膩潔白的皮膚,光潔飽滿的額頭,高挺的鼻梁、殷紅寡薄的唇,眸色墨黑深沉,好似有吸人心神的魔力,清峻如陡峭高峰。窗外陽光星星點點地灑在月白袍子上,一切不真實地像一首詩又像一幅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