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金沙不通舟,水急天高一望愁,何日天人開一線,聯艢銜尾往來遊’!人們懷著美好的希冀,無奈著銅運前途那要命的急流險灘......”
薄廣副主席道:“清朝乾隆、嘉慶時期,我們東川古城產的銅,每年清政府額定要運往京城的高達六百多萬斤,數量巨大。‘堂琅一邑,幅員遼闊,壤接川黔,固商旅輻輳之區也。而歲運京銅,不下數百萬,尤於運道為扼要焉。奈地多崇崖峻嶺,山重水複,令人同嗟蜀道難之難者!其處蓋不一而足。’乾隆56年,在修繕銅運道路的碑文上留下了這樣一段文字”。
說到這裏,他指著門外的一輛載重十噸的卡車說:“在今天,這三千多噸銅要運到京城也許問題不大,一百五十車就裝完了。但在那個時候,如果僅僅依靠馬幫運輸,翻山越嶺的運銅道路無法滿足古城日益增加的產量,陸運輾轉千裏,沿途山高穀深,極其艱難,塌方、滑墜、匪患……途中不時發生的事件,讓人提心吊膽防不勝防。此時,修繕陸路、開辟水道成為京運必須解決的首要問題”。
乾隆五年(公元1740年),雲南總督慶複、巡撫張允隨向朝廷奏稱,“前閩省請買滇銅二十萬斤,江蘇請買滇銅五十萬斤。查滇省每年辦運京銅共七百三十餘萬斤,同路運送,馱腳每苦不敷。今浙、閩兩省又共請七十萬斤,實難運濟。”各省鑄幣所需銅料劇增,銅路艱難成了買辦滇銅的最大製約。
慶複調任兩廣總督後,雲南巡撫張允隨奏稱:“開鑿通川河道,實為滇省大利,已兩次委員勘察。自東川府由小江入金沙江,溯流至新開灘一路,直通四川瀘州。雖崎嶇險阻,要皆人力可施,堪以化險為夷,以資利濟。”要求開通金沙江水運,以滿足銅運的需求。
張允隨奏本通過廷議、反複權衡利弊後,得到乾隆的應允,“以期一勞永逸”,遂致金沙江水路工程立項開工。沒有機械,沒有炸藥,就積薪燒岩,潑水毀石,工程啟動。
用今天的話說,這項國家重點工程的《可行性研究報告》是一廂情願,不可行的。朝廷立項也是相信依靠地方官員的反複報告、請示,沒有經過認真的評審,全憑皇上一句話,是草率、盲目的。其結果必然以失敗而告終。
作出這樣的決策,情有可原。這是由當時根本談不上的交通和古老的信息傳遞方式所決定了的。朝廷官員不可能到現場進行全麵的實地勘察、反複論證,也就不可能作出科學的決策。況且,負責銅運的官員在吃盡銅運苦頭之後,改變萬裏京運現狀的迫切要求也讓“用人不疑”的乾隆皇帝不得不冒著風險一試。於是,批準了這個工程項目。
到了乾隆七年五月,已修竣金沙江上遊自小江口雙龍灘至金沙江廠河口灘大小五十餘灘。下遊自利遠灘至新開灘一帶工程646裏,應開修者共62灘,“估需銀十餘萬兩,俟冬季水落興工。”乾隆對金沙江河道開修並不放心,乾隆當年又委派欽差大臣新柱會同四川總督尹繼善沿江勘察,與張允隨一同會商。十月,張允隨再奏:“會勘金沙江通川河道,實可開修。”乾隆下旨:“既可開通,可詳酌妥協為之,以成此善舉。”
“興天地萬物之力,開千古閉塞之江”。金沙江航運浚導工程,於乾隆五年開工,乾隆十三年竣工,曆時8年。由滇省最高官員全程負責,耗銀數十萬兩,投入民工80萬,至乾隆八年四月,張允隨奏報:“金沙江上遊各灘工程垂竣,試運京銅,並無險阻。”金沙江航道基本開通。乾隆九年,下遊也基本開通,原所勘64處險灘,1300餘裏,共開鑿84灘。除蜈蚣嶺等15灘,因為天險而無法施工,改修旱路外其他全部通水路。“各灘凡遇中洪洶湧,不能行舟者,築壩逼水,將灘石燒毀,鑿出船路,以避中流之險。次險者亦將水麵水底礙船巨石鑿開,於兩岸絕壁上鑿出高低牽路一萬餘丈。”疏浚金沙江航道,工程艱巨由此可見一斑。
金沙江航道基本疏通,張允隨奏報“盡皆開通”,“安然無虞”,隨即開始大批運銅。
水運第一站是位於東川、古城和巧家三地接壤的小江口。源出古城縣內流淌121公裏注入金沙江的以禮河和巧家蒙姑小江,在這裏與金沙江相遇,洄水交會,然後擰成一股,滾滾東去。從東川礦區開采的銅運到這裏的象鼻嶺裝船啟運,然後開始萬裏之行,向著北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