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話我曾無數次幻想過我母親的樣子還有見到她時的場景,隻是我從沒想過這一天會來得這麼快,所以在機場出站閘口見到那個被父親稱為欣妍的看起來沒比奈美子大多少的女人時我慌張的不知所措。
“叫媽媽呀。”父親催促著我卻怎麼也張不開嘴,就倔強的咬著嘴唇弄的父親很尷尬,倒是那個女人替我解圍:“沒事,她沒見過我這麼唐突是我的不對,先回家再說吧。”說著就過來牽我的手,我卻下意識的後退了一步,她的手一下子落空眼神中那種受傷失落的感情難以言表,為了化解尷尬她順勢拉起了我的箱子往出走去。
門口停著一輛三叉戟標誌的跑車,那女人把箱子交給司機就坐進後座,然後拍拍身邊的空座讓我坐過去,我因為剛剛的事對她心懷愧疚所以不再推辭,小心翼翼的坐到她身邊,保持著一個不近不遠的安全距離。
我聽不懂中文,她就用日語問我叫什麼名字,其實她知道,我的名字是她給取的,如今這麼問純屬沒話找話,想想一個母親在麵對自己孩子的時候隻能以問名字來做開場白不由覺得有些可悲。“藤井月”其實我可以說得更多,比如問出那個困擾了十幾年的疑問:為什麼在我成長的過程中她從來沒有露過麵?可是我沒有,她不說我也不問,母女之間達成了一種奇妙又詭異的默契。
跑車特有的轟鳴一直持續著,我有些昏昏欲睡,突然萌生了一個想法:我想回家,回到有奈美子在的那個地方。
“小小姐,下車了。”穿著黑色燕尾服的管家很輕的把我推醒,我終究還是睡著了,此刻睜眼一看才發現車正停在一個四合院門前,看著這麼一幕心裏悄悄吐了個槽:我爸什麼時候榜上的大款。完全忘了自己就是這個大款的產物。
那個我姑且還無法稱為母親的女人拖著我的箱子等在門口,父親站在她身邊表情很緊張並不是很和諧,管家已經推開了厚重的大門。
這個老式四合院裏麵的布置也很中式,門廊裏正對著我的是一副紅木屏風,後來我知道了屏風上畫的內容是中國名著紅樓夢中遊大觀園這一折,繞過屏風換好棉布拖鞋進入正廳,裏麵也是清一色的木質中式家具,顯然這個房子的主人十分古樸甚至有些懷舊,穿著西裝的管家反倒有些格格不入。
我還沒來得及看清楚那些擺在架子上的大青花瓷瓶上勾勒的花紋就聽到有人叫我,在車上聽那個女人和父親對話我記住了自己名字的中文發音,突然聽到卻還是打了一個激靈,循聲望去看到坐在黃花梨雕花沙發上的那位婦人,年齡不過六十上下,穿著緞子麵的旗袍,右手手腕上一隻碧綠的翡翠手鐲十分醒目,此時她正慈祥的向我招手,我走到她身邊坐在,以往最怕生人的我對她卻難得的親近。
她把我向自己的方向又拉了拉讓我坐的更近一些,然後捧住我的臉仔仔細細的觀瞧,這時離得近了我才發現她的耳墜,項鏈,戒指似乎和手鐲是一套,也是那種碧綠的石頭,隻不過更加了金絲來勾線。她捧著我的臉好一陣看,嘴角的弧度越來越大,轉頭去和管家說話,管家也笑了起來,隻是我不懂她說了什麼,欣妍坐過來替我翻譯:“這是我母親,也就是你外婆。”然後通過她的翻譯我告訴我的外婆我今年已經十二歲了,在日本過的很好之類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