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一十,自由(1 / 2)

一百一十七、

我仰慕奈美子。從小就是,即使到現在這種心情都沒有改變過。渴望成為她那樣的人從懂事起或有意或無意的模仿著她的一言一行卻從未想過有一天會把自己變成她。

師傅看我對著鏡子裏的自己發呆說:“我看到的從來都不是藤井月,在眾人眼裏你都是小安室,最重要的是你自己也認為自己就是小安室。”她彎腰撿起我的刀扔到我身邊:“想清楚了就走吧,我希望你可以明白究竟是誰踏出了這扇門。”說完頭也不回的離開了,隻把我留在正殿裏看著自己的倒影在鏡子上不斷反射。

風更大了,帶著吹散的雨滴打在身上我無心顧及。反想我到現在走過的短暫人生,我曾以為我的生活是圍繞哥哥、石神、父親、欣妍還有奈美子展開的,可細細想來我的生活裏其實隻有奈美子,甚至很難說這是我自己的生活。

我喜歡遊泳和劍道,我以為是我喜歡可追根溯源我學習遊泳不過是幼年時看到奈美子在水裏的樣子覺得格外美麗於是對遊泳才有了興趣。學習劍道的原因更是簡單,僅僅是二零零七年生子緋聞過後我也希望可以通過自己的力量來保護奈美子,一開始也是有了這個信念才在那種環境裏堅持下來。因為奈美子而去學習唱歌跳舞作了小安室。

而我成為真正的“小安室”還要更早,早過出道,早過為了她而在舞台上模仿零九年演唱會的《wild》,甚至早過受她的影響學習劍道或是遊泳。究竟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也許是從第一次接吻,也許是從第一次一起過年,也許是從第一次見麵。奈美子或明或暗,或者是強行要求或者是潛移默化把我養成了她希望的樣子。想的越多也就越覺得恐怖,因為我突然意識到一件事:

整整十七年,我從來沒有過自己的人生。從初見那刻開始我就不再是藤井月,躲藏在“藤井月”這幅虛偽皮囊之下的一直都是安室,小安室。

那張臉上帶著的是一摸一樣的冷漠,眼神中的高傲樣子仿佛那就是我,隻是奈美子大概永遠都不會露出我如今這樣困惑的表情。

奈美子的突然離去完全毀了我的生活,沒有了她我曾經做的一切都失去了意義,主權突然回到自己手上時我竟不知所措,倉惶逃避。我不知道自己幹了什麼又應該做什麼。二零一四年,十七歲的我迷失在奈美子為我親手鋪就的路上。

鏡子裏的我像極了奈美子,不是樣子,而是氣質。我把所有東西從安室家拿回來,撕了她的海報毀了她的專輯就是想從奈美子的影子中逃出來,可沒想到最大的禁錮卻是我自己。

是時候放自己自由了。

外麵的雨越來越大,雨滴砸在地上翻起水花,霧蒙蒙的。屋子裏更暗了,我摸到那把刀,刀身反射著微弱的光來證明它的鋒利。

再見,奈美子,我再也不要做你的小安室了。

一手攥住頭發一隻手從地上抓起刀,手起刀落。為了能過更靠近奈美子而努力蓄了幾年的長發散落在地。我起身脫去上衣,就算光線昏暗也能輕易的在鏡子中看到盤踞在我脊柱上的紋身它曾是我的圖騰我的保護神,而現在我竟然無比想毀掉它。

冰冷尖銳的刀鋒緊緊貼在脊柱的皮膚上,敏感的打了一個寒戰,隻需要輕輕一下刀鋒就可以劃開皮膚毀了這紋身。可是我的手在發抖,腦子裏全部都是奈美子的樣子,溫柔的樣子、可愛的樣子、嚴肅的樣子、還有那天晚上被欲望支配在身下縱情的樣子……

“啊!!!!!!”

鋼鐵劃開皮膚染上身體深處的溫度與顏色,血液溫和的湧出來順著脊柱的溝流下來,溫熱的,滾燙的。

從地上撿起衣服穿好,幾乎是一瞬間後背就被浸染成了鮮豔的紅色,痛疼囂張的宣揚著它的主權,持續的刺激著我的神經。掙紮著,蹣跚著走出寺廟,那把刀我已經無暇顧及就讓它繼續躺在裏麵吧。

冰冷的雨水打在炙熱的傷口上一開始是難以忍受的刺痛後來就是麻木。雨水順著傷口流下去阻止了血液的凝固,雨水混著血水流了一背。

我想我是自由了,可自由了的我現在又該去哪呢?

漫無目的的在東京街頭閑逛,用了幾個小時走回的市區我不記得了,扭傷的腳踝一開始還隱隱作痛後來就凍的麻木了。隻是不大的動作都會牽扯到後背上的傷口有些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