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拉國王最終還是妥協了,次日一早他就給了常靜一個明確的答複,兩軍各自作戰,以亞拉軍為主,美斯軍隊在旁為輔翼!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誰讓人家財大勢大,如果把他們給惹急了直接掉頭就是了,要怪也隻能怪自己有求於人,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啊!
一切準備妥當之後,亞拉部隊有史以來第一次發動了主動攻擊,浩蕩的軍隊如潮水般湧向了埃爾德陣營。埃爾德早有準備,在亞拉剛一發兵的時候他們也出動了,兩個國家終於開始了大決戰,關乎生死的大決戰。
戰爭總是殘酷的,戰場上無時無刻不在演繹著生命的凋謝,年輕的戰士在血色的日光下灑落他們的鮮血,刺耳的廝殺聲成了他們最後的挽歌,如哭似泣的挽歌牽動著每一位士兵的心,為了不讓自己成為下一個要犧牲的人,他們隻有咬緊了牙關燃燒著自己生命的最後一滴血,到最後卻還是注定了要死亡!
衝鋒的號角變成了哀歌,鮮紅的旗幟卻一片慘白,那該享受人生的青年啊,在著殘酷的戰爭之下身首異處……
相比較而言,常靜的部隊是損傷最小的,因為埃爾德跟亞拉雙方都認為美斯是他們的友軍,即便美斯軍衝入了埃爾德的陣營人家也隻會當他們是佯攻、做樣子給亞拉看的,而美斯軍也確實是在做樣子,在他們衝入埃爾德部隊之後並未對其進行廝殺,而是如同街道上相碰的兩個路人,連招呼都不打就匆匆別過了,各自衝向各自擬定的方向!而在亞拉方麵,雖然他們並沒有因為美斯的“加入”而感覺減輕了負擔,但亞拉各部將心裏除了謾罵美斯部隊偷懶之外也沒有別的什麼想法,畢竟打仗都是真刀真槍的幹,流太多的鮮血對國力還是有很大影響的——換成他們,或許在援助美斯的時候也會這麼做吧!
就這樣,三個國家的部隊混戰著,呐喊著,為自己的得失而欣喜而哭泣,士兵的數量也在這混戰之中急劇減少,戰爭就像是一台運轉良好的絞肉機,而所有的士兵則成了被投入到機器中的肉塊,不論他們英勇也好、怯弱也好,終歸都被絞成了碎末,徒增父母妻兒的淚水連連。
場景似乎變成了默片,沒有色彩、沒有聲音,那紛湧而至的人群賣力的表演著,動作滑稽可笑,身處其中的常靜卻忽然感到一股難以名狀的悲涼,他為那些有血有肉的士兵感到悲哀,昨晚還談笑風生的他們在今天就成了黃泉路上的一隻亡魂,今晚還在慶幸活了下來的士兵明天卻又要被長矛刺死被魔法爆死被所有一切足以至人於死命的武器給殺死!
究竟,所有的死亡為的是什麼?他開始動搖起自己複仇的念頭,或許,如果方法得當這一切就都不會發生,在這一場場的殺戮之中自己扮演的不是和事佬的角色,而是劊子手,那唯恐世人太多的劊子手!他不明白這樣的結果是否就是他所期望發生的,或者,是他從來沒有直麵過生死刹那間的情景,他在怕!
是的,他在怕,他怕當一切都結束的時候自己是否會寢食難安,他更怕那慘死的冤魂會無日無夜地纏著他,讓他悔青了腸悔斷了腸!
“二將軍,你說戰爭的意義究竟是什麼,人活著的意義又是什麼?”斜陽之下,戰爭的間隙,他指著滿地的屍體瑟瑟地問,“難道,人活著的意義就是相互殘殺,然後相繼死去嗎?”
謀戰身經百戰,早已經看慣了生死,但當他在麵對這成千上萬血肉模糊的屍體的時候,他的心也抽緊了:“我不知道,我隻知道人是很奇怪的一種動物,為了得到他們認為應該得到的東西、為了保衛他們認為該要保衛的東西,人是可以不惜一切代價去爭取的。死去的人很可憐,因為他們本不該死,他們完全可以在家陪著老婆孩子過著很安逸的日子;但他們卻又不可憐,他們是在為自己的理想而努力著,雖然最後戰死沙場,但在那刀光劍影間他們就已經實現了自己的價值——即使沒有建功立業但他們在閉眼的那一刹那也該瞑目了,因為他們至少為自己的理想奮鬥過!”
“是啊,理想……”常靜苦澀地笑著,眯縫著雙眼望向那殘陽,如已經被稀釋了血色的殘陽,“每個人心裏都會有一個理想,不管那理想是真實的還是虛幻的,也不管那理想是神聖的還是齷齪的,為了心中的理想人們是可以豁出命去的——可是在理想麵前,生命難道就真的這麼卑微嗎,難道卑微的生命從來都隻能是理想的殉葬品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