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壽誕陰謀
世襲蒙古王子大王爺忽倫勃六十大壽，下請柬到各個頭麵人物之處，並專門派保安團司令白漢臣去接川濱和八王爺。這支來祝壽的隊伍半路遭到伏擊。大王爺病倒了，尚文龍突然來訪，說出了金牌令箭的下落，大王爺舉棋不定。保安團參謀長韓風說出了惡毒的主意。
據傳說，清朝前期，朝廷一共封了蒙古人二十個王爺，寧夏、甘肅、蒙古共十八個。他們世代世襲，享受特權，大多數王爺在封地欺壓百姓，無惡不作。可能有人會問，大清朝蒙古人不是皇帝，為什麼有那麼多王爺？這得從頭說起。在元朝的最後一個皇帝被迫撤出中原，退回蒙古草原後，蒙古可汗已經無法控製蒙古草原上的各個部落了。進一步說，蒙古草原又從新回到了分裂狀態，而這種狀態一直持續了幾百年。清朝入關前，采取招降、聯盟和征服的政策，逐漸完成對蒙古草原的控製。聯蒙抗漢政策，使後金有更強大的力量與明朝抗衡，同時也解決了與明朝作戰的後顧之憂。為了防止蒙古民族再次統一，成為自己的對手，便把順從大清王朝的蒙古部落首領分封成王，並允許世襲。在清朝，連皇帝自己家的人，無論什麼爵位都不能夠世襲，包括身份最高的親王爵，也隻能降爵而襲。大清王朝這一國策令人叫絕，即達到了分化拉攏目的，又使蒙古草原不能夠出現一位有絕對號召力的人把蒙古統一成為一個整體，使其強大起來。到了民國時期，這些蒙古王爺還存在許多，而民國政府，南京臨時政府，還是北洋政府，以及後來的南京國民政府，都需要這些蒙古王爺來穩定蒙古草原局麵的安定。大王爺忽倫勃，是七代世襲王爺。當時人們都說，他在蒙古的八個王爺當中封地最大，人們都叫他大王爺，而八裏罕的王爺多爾克封地最小，人們都叫他八王爺。究竟是各家王爺根據封地的大小排序，還是根據王爺年齡的大小排序就無從考究了。但多爾克在八個王爺當中，是最受黎民百姓擁戴的一個，口碑較之其他王爺要好得多。
農曆九月初八這一天，天氣風平浪靜，太陽在東山頂的晨靄中露出了笑臉。一絲風也沒有，又是一個暖融融的天氣。大王爺呼倫勃的王爺府內外熱鬧起來，人們進進出出，都在忙著自己應該做的事。忽倫勃的六十大壽，已經把王爺府上下的人折騰了一個月，今天正日子終於到了。蒙古人沿襲了大清王朝把黃色作為國色的習俗，大門口被大黃綢子裝飾的一片通黃。院裏正對大門的假山前豎起一根六米高的長杆，高挑一麵紅底兒金字的壽字大旗。院裏正房和廂房的屋簷下一律高掛大紅燈籠，整齊排列，煞是氣派。院子裏的各個角落打掃的寸草皆無，就連馬廄和牛欄也收拾的一幹二淨。大王爺府儼然一派過節的氣氛。
早飯過後，天色陰沉下來，西北方飄過來一大團烏雲，刹時就將王爺府附近的大小山包遮蔽的嚴嚴實實，西北風越刮越猛，並且裹帶著片片雪花。這片丘陵迎來剛進霜降的第一場雪，氣溫驟然下降到零下二十度。這紛飛的大雪和驟降的溫度與大王爺府的氣氛反差強烈。
大王爺呼倫勃站在屋簷下，看著越飄越大的漫天雪花，顯得有些焦躁不安。一會兒在急促地左右踱著碎步；一會兒又從懷裏掏出金殼懷表看上一眼；一會兒又站在那兒兩眼盯著滿天飛舞的雪花，臉上毫無表情地叨念著什麼。衛士送上來裘皮大衣，他迫不及待地穿在身上，迅速把整個脖頸和半個腦袋縮進大衣領子裏。
“混蛋——帽子……”忽倫勃已經在屋簷下站了半個時辰，才惱怒地從嘴裏迸出了聽似互不關聯的兩個詞兒。
衛士嚇了一跳，瞅了瞅忽倫勃那“寸草”不生且油光發亮的頭頂，幡然醒悟，“屬下該死。”邊說邊轉身的瞬間，嘴角掛上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站在旁邊的衛兵們笑也不敢笑，趕忙把頭轉向別處。
大門口傳來了戰馬的嘶鳴，忽倫勃的半個腦袋一下伸出了大衣領，“快！讓回來的人見我。”忽倫勃好像盼到了救星，又補充了一句：“到大門口去喊。”衛士哪敢怠慢，一溜小跑奔大門口而去。
大王爺的臥室，忽倫勃正在和回來的人大發脾氣。
“你接的人呢？”忽倫勃問。那架勢恨不得吃了他。
回來的人是格爾木，衣冠不整，一副狼狽相，喘著粗氣說：“大王爺，我們出去二十多裏，也沒看見川濱大佐和八王爺的身影。”
“按時辰算，他們早應該到了。”大王爺惱怒地說。
“他們——是不是迷路了？”格爾木小心地說。
“笑話！”忽倫勃說，“有八王爺陪川濱大佐，哪有迷路的道理，況且，白漢臣也去了八王爺府。”
忽倫勃雖然這麼說，可心裏卻犯起了嘀咕。
一個月之前，忽倫勃生日臨近的時候，他就謀劃好了所有事情，最重要的就是到八王爺府請川濱大佐來參加自己的壽誕慶典。他知道，日本人已經占領了東三省和蒙古東部，要想保住自己的封地或擴大自己的地盤，必須得到日本人的支持。現在八王爺已經走在了他的前邊，他的條件得天獨厚，因為他的小兒子給川濱大佐當翻譯。這讓忽倫勃既羨慕又嫉妒，有時又恨得咬牙切齒。第二就是向日本人透露金牌令箭的秘密，借日本人之手完成他夢寐以求的夙願。他承認，八王爺已經捷足先登了，隻有這個辦法才能取得日本人的青睞，這是當務之急。昨天早晨，他派保安團司令白漢臣帶著他的親筆信去請川濱大佐和八王爺，可至今不見回來，這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大王爺，屬下鬥膽說一句，他們是不是半路上遇到了伏擊？”格爾木小心翼翼地說。是判斷還是猜測？格爾木說出了這樣的話。
“不可能，”忽倫勃肯定地說，“從這裏到八王爺府百十裏的山路，從來沒有出過這樣的事。再說了，我和八王爺的領地根本沒有綹子。”
格爾木知道，蒙古八駕王子的領地隻有這兩處最太平了。
“報告－－－”門外傳來衛兵的報告聲，門開了，白漢臣一頭闖進來。碩大的身軀站在屋子裏搖搖晃晃，像喝多了酒的醉漢。頭上纏滿了繃帶，隻露出嘴和眼睛，軍服上下沾滿了血跡。看樣子，想站站不住，想跪又跪不下，兩隻小眼睛看著大王爺露出恐怖的眼神，醜態畢露，可憐之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