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沉默的歸途(1 / 3)

火車站,偌大的候車大廳人潮湧動,提著行李的人們或站或坐,更有墊著報紙躺在地上小憩者。巨大的LED屏幕上滾動顯示著列車到站時刻表,廣播則不停地播發著各種消息。熙熙攘攘的候車大廳,南來北往的乘客在這裏進進出出,書寫著人類短暫而又忙碌的生命。

身上披著一件單薄的白色長風衣,一個坐在候車大廳塑料椅上的白發年輕人有些落寞地注視著前麵一群圍著行李箱打牌的農民工。

他身材纖細,白色長風衣緊緊裹著那纖瘦的身軀,雙腿細長,就算是世間最頂尖的女模特也會羨慕,雪白的長發長度齊腰,在候車大廳日光燈的照耀下閃爍生光,長長的鬢發從耳旁垂下來,搭在胸前,稍微有些淩亂的雪白劉海兒搭拉著遮住了半張臉,但是那顯露出來的半張臉孔卻是那樣無可挑剔的驚豔,而那翠綠的雙眸更是美得令人倒抽涼氣。

兩肘支在雙腿上,用十指交叉的雙手托著下巴冷然凝視前方的白發人仿佛渾身都散發著一股寒氣――雖然周圍十米範圍之內有不少空座,可是卻無一例外無人敢靠近,以至於他周圍形成了一個空曠的大圈,與整個大廳內熙熙攘攘的人流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而那群一直被臉上仿佛蒙上了一層寒霜的白發年輕人凝視著的農民工們一個個都被看得渾身發毛。目光寒冷如冰、銳利似箭,似乎是要將他們洞穿一樣,讓他們無不脊背發涼。終於,有受不了的戰戰兢兢地提起自己的行李遠遠躲避開來。緊接著在同伴的表率作用之下,這些到城市裏謀生活而不是來找麻煩的農民工們都遠遠地逃離了那白發年輕人的視野,躲到了他看不見的地方。

這位白發年輕人並沒有注意到自己身處窘境,恐怕就算是注意到也完全不會在意什麼。畢竟,人類並不是他的同類,不,這個“他”恐怕要換成“她”才正確。

是的,這位看上去相當美型的帥哥實際上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女性。雖然看上去沒有胸部,但是這並沒有什麼好奇怪的,因為她並不是人類,而是一隻妖怪――改變一下形體對於一個妖怪而言並非易事,但是卻不是完全沒有做到的可能。

她就是白狼了。

對於他人的畏懼沒有任何自覺的白狼仍舊在兀自苦惱著,她想不通自己是哪裏沒有做好,以至於那麼多次讓公主殿下生氣不滿。雖然她覺得自己似乎沒有做錯過什麼事情,可是公主殿下卻的的確確總是生她的氣,這讓她摸不著頭腦的同時卻又無比自責。雲崖諱莫如深的解釋她無法理解,於是她決定離開。或許離開這裏的話,公主殿下就不會總是被她惹生氣了……

這的確是一個極品笨蛋才能做出來的事情……

但是,不管怎麼說,白狼還是決定暫時離開這裏。沒有直接回到影月之狼的領地,那是因為白狼決定坐火車來一次長途旅行,順便好好想一些以前沒有想過或者想了但是沒有想通的事情。

就在白狼虎著臉兀自發愣的時候,她完全沒有預料到的情況發生了。

這個世界上總是會有一些生物,通常被叫做“地痞”,當然白狼也見過不少。不過,活了幾千年、完全可說是見多識廣的白狼今天也算是長了見識――人類真是一種神奇的生物,真是什麼樣兒的都有,比方說眼前這個看上去相當不要命的主。

光頭,穿著黑色皮夾克,拉開拉索袒露胸膛,似乎是想要炫耀身上那繁複的青色紋身。無數條龍在他身上糾纏著,甚至沿著脖子一直往上蜿蜒到他的光頭上。這另類的打扮看得白狼直皺眉,臉色也不由得更冷了。――雖然她的裝扮在人群中也算是另類了,畢竟很少有誰會把頭發染成白色,眼睛也弄成綠色,但是她的這幅模樣卻是驚豔的,而眼前這個光頭的另類給白狼的感覺隻有惡心而已了,尤其是這個家夥還渾身紋滿了紋身――她最討厭紋身了。

光頭在白狼麵前站定,雙手抱胸,叼著根香煙,垂著視線,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表情。身後跟著一群打扮得花裏胡哨的年輕男女,頭發染成五顏六色的有之、身上紋身打洞釘著大大小小釘子鐵環的有之、叼著煙的有之,一個個穿著另類誇張,跟白狼眼中的好孩子這個概念完全不相符。

一大群人至少有十幾個,就這樣簇擁著光頭紋身男,隱隱將白狼圍了起來。

白狼動都沒動一下,隻是微微抬起視線,冷冷地朝光頭男瞪了過去。光頭男被這包含著強大威勢的冰冷視線瞪得渾身一顫,忍不住咽了口口水退了兩步。

“……這家夥……”

被白狼就這樣一眨不眨地冷冷盯著,光頭男嘴唇蠕動了兩下,空氣仿佛都被寒冰凍結了一樣,光頭男的額頭上隱隱冒出了閃閃發亮的汗珠來……

悄悄看了看左右的小弟們,光頭男這才壯起了膽。身後可是有著十幾號人呢,眼前這個看上去弱不禁風的,有什麼好怕的。就是,那個目光實在是嚇人……

“有什麼事情嗎?”白狼冷著臉,沉聲問道。

“小子,我這些兄弟姐妹手上有點兒緊,借點兒錢花花……”光頭男不知死活地走上前來,俯身湊到白狼麵前,撲鼻而來的淡淡的冰涼清香卻是讓他一愣,隨即咧開大嘴,開心地笑了起來。

“順便再跟哥哥我玩玩……”說著,光頭曖昧地擠了擠眼,伸出手就朝白狼臉上摸了過來。

“你喜歡男人?”白狼的目光猛地一凜,渾身放射出來的強大威勢讓光頭渾身一震,險些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

“你……你怎麼知道的?”被白狼這一眼瞪得有些發毛的光頭收回了伸出去的那隻手,連連退開幾步朝兩邊的手下們抬了抬下巴。一眾小弟紛紛向白狼逼近過來……

仍舊目不轉睛地冷眼注視著光頭,白狼的聲音卻變得越發冰冷了起來,那雙仿佛綠寶石一樣的翠綠雙眸中閃現出一絲殺機。

“真是太對不起了,我最討厭男人了!”

……

當白狼從容不迫地抖了抖那身過膝的雪白長風衣登上開往北方的列車時,一個身上裹著漆黑罩袍的身影緩緩步入了候車大廳……

身高差不多隻有一米六多一點,兜帽耷拉著遮住他的麵孔,被完全籠罩在漆黑陰影中的麵容完全無法得見。他悄無聲息地在候車大廳裏緩緩前行,渾身怪異的打扮卻根本就沒有任何人注意到。或者說,人們仿佛根本就看不到他一樣……

穿越洶湧的人潮,黑衣人在方才白狼所坐的地方停下腳步。十幾個地痞打扮的年輕男子一個個像是蝦米一樣卷曲著身子,躺在地上發出一陣陣微不可聞的呻吟,兩個女人雖然安全無事的樣子,可是卻也癱坐在地上,根本就是一副被嚇傻了的模樣。

圍觀的人們沒敢多看,生怕和自己扯上關係所以躲得遠遠的。甚至就連報警或者叫救護車的人都沒有……

人們匆匆投向這些可憐娃的目光似乎包含著某種幸災樂禍的意味――純粹活該,幹什麼不好非要出來當流氓,怎麼樣?栽了吧?

等巡警聞訊趕來的時候,白狼早就沒影兒了……

黑衣人在一名巡警身後停下腳步,低頭掃視著那些痛苦地呻吟著的小流氓們。

“是個不得了的妖怪,不過,看上去已經走遠了……”黑衣人低聲自言自語了起來,聲線尚顯稚嫩,但是腔調卻顯得相當成熟,所以聽起來有些怪異。

環顧四周一圈,沒有任何發現的黑衣人重新將目光投向了那些躺在地上痛苦翻滾著的青年。

“至於你們嘛,我最討厭流氓了……”黑衣人自言自語地說著,朝那些痛苦不已的小青年伸出了右臂。長而寬大的袖子將他的右手連同手臂完全遮蓋了起來,而於此同時,那些痛苦不堪打著滾的小流氓們渾身爆發出一團團黑色的火焰,被火焰完全吞沒的他們卻根本沒有人注意到――就像他們根本就不存在了一樣。

十幾個人一起發出尖銳痛苦的嚎叫,而黑衣人伸出的右臂衣袖袖口黑洞洞的,就像是一個放射出無窮吸力的黑洞一樣,十幾個人身上燃起的漆黑火焰都被黑衣人的衣袖袖口吸了進去。片刻之後,嚎叫聲消,十幾個人都已完全不見了蹤跡,就連一點灰燼都沒有留下……

而從始至終,根本就沒有人注意到位於他們視野中心的黑衣人。而那些被火焰化盡的十幾個活生生的年輕人像是從一開始就不存在一般被不可思議地忽略了,沒有一個人注意到他們的消失。

黑衣人抬起左手,寬大的袖子沿著手臂滑落下來,露出一條蒼白細長的手臂來。將兜帽向下扯了扯,黑衣人轉身朝候車大廳的出口走去。

“跑了一個就跑了一個吧,反正這個城市妖怪不少,一個城市裏有數量這麼龐大的妖怪可真是見所未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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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遠在武夷山的薰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居住的那座城市正在發生什麼,沒有未卜先知能力的她更不知道自己將會麵臨什麼樣的挑戰。

白狼回去了,不管回哪裏去了,反正她現在不在武夷山。想跟她說什麼都說不了,一定要等到下次見麵的時候才行。

雲崖沒有將自己的判斷告訴薰,雖然他已經預料到了白狼的行動,但是雲崖卻不知道該怎麼跟薰說明白。公主這兩天心情一直都不怎麼好,如果再直接說出來的話,恐怕她會更加難過……

於是,誰也不說話,就導致了偌大的餐桌上所有人都是一言不發。

“白老師上哪裏去了嗎?一直沒看見他……”打破沉默的是眼珠子亂轉了幾圈之後想要打破這詭異氣氛的林在軒,不過他說完之後就後悔了――所有人都是好一陣沉默,這讓他陷入了自說自話的尷尬……

“他昨天有急事,所以先回去了……”片刻之後,雲崖才不慌不忙地接過話說道。

林在軒擦了擦額頭上冒出的冷汗:

“原來是這樣啊……”尷尬地笑笑,林在軒之後也識趣兒的沒再說過一句話。

這樣沉悶的氣氛一直維持到晚餐時間結束。

薰率先說了句“我吃飽了,各位慢用”之後,就心不在焉地回房了。

林在軒不知所謂地看了一眼圍坐在餐桌旁的幾人,雲崖暗自搖頭、司徒曉一臉淡然甚至似乎有些高興、張婧旭焦躁不安、亞亞吃得很開心似乎什麼都不在乎……

困惑地瞟了一眼侍立在亞亞身後的八雲之後,無奈地歎了口氣――想從八雲身上問出點什麼來幾乎不可能,看八雲兩眼放光地瞪著自己林在軒就渾身直發毛,同時也在慶幸中午下載的東西他還沒有刪掉……

……

時間就這樣過了一星期,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如果說這個星期最愉快的還是張婧旭了,雖然薰總是時不時地走神,但是能夠和薰一起,她已經很開心了,而且這樣的薰似乎有種特別的可愛。

至於某些人,則是痛並快樂著了。每天起床之後都能看到在學校備受歡迎的三大美女――司徒曉、薰還有亞亞――對於林在軒而言是實打實的炫耀資本。不過,另一方麵林在軒的情況可就不太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