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崖愁眉不展地看著手下妖怪遞交上來的報告,右手食指緩慢而有節奏地敲擊著辦公桌的桌麵。
仿佛碰到了相當大的麻煩一般,雲崖的臉上露出了前所未有的嚴峻神情。
現在的情況的確相當複雜,完全可以用風雲驟變來形容了。
影月之狼的各個下屬單位最近都發來報告說檢測到了惡魔組織“暗淵”的異常行動。而這座城市裏,“暗淵”的活動也變得異常活躍。這種事情以前從來沒有發生過,為了保存實力,“暗淵”從來都是避開雪原行動,在雪原的勢力很強的地方,那些叛徒從來都是將自己隱藏得嚴嚴實實的,生怕自己暴露在雪原的視線之下。但是,最近的情況卻越來越反常了。
“暗淵”的活動越來越頻繁,這讓雲崖心中生出了一種相當不妙的感覺。
神情凝重地合上了文件夾,略作沉思之後雲崖拿起桌上的電話聽筒。
“雲崖大人,有什麼吩咐嗎?”略作等待之後一個男聲在話筒中響起響起,並語氣恭敬地問道。
“流光先生現在人在哪裏?”雲崖淡淡地問道。
“請您稍等,”聽筒中那個男聲歉意地說了一句之後,過了差不多兩到三秒鍾又重新響了起來。
“雲崖大人,流光先生在冥想室。”那個男聲恭敬地說道。
冥想室?雲崖聽到這三個字的時候不由得皺起了眉頭。冥想室在一開始建這座行宮的時候就有,也是專門為流光先生準備的。不過,流光先生從搬進來之後就從來沒有用過那間非常安靜的房間。今天流光先生竟然跑到了冥想室,這讓雲崖感到越發的不安。
“多久了?”雲崖冷靜地繼續問道。
電話另一端大氣都不敢出地等候了片刻,聽到雲崖發問,立刻恭敬地回答:
“流光先生已經在冥想室呆了有十二個小時左右了。”
“我知道了。”雲崖說著,沒等對麵反應過來就將電話掛斷了。
一手撐著下巴,一手輕輕地在桌上叩擊,雲崖眉頭緊鎖地垂下視線注視著眼前那個被合起來的文件夾,臉色好一陣變幻之後,他霍地一聲站起身來,推開椅子,緊繃著臉推開門就快步走出了房間。
兩名守在門外的黑衣守衛見他走出書房就要跟上來,他們都是一身黑西裝、黑領帶,裏麵穿著白襯衫,腳上穿著鋥亮的黑皮鞋,而臉上則戴著一副漆黑的大墨鏡,一隻耳朵塞著耳麥,再加上他們胸前別著的影狼徽章,不難看出他們全都是影月之狼的妖怪。
“你們就守在這裏。”雲崖頭回過頭對兩個守衛交代了一句之後就自己朝遠處走去了。
兩名守衛麵無表情地對視了一眼之後,朝雲崖的背影恭敬地躬身行禮,齊聲回答:
“是,雲崖大人。”
說完,他們就退回到書房門口繼續守在了那裏。
雲崖腳步急促地穿過漫長的走廊,現在已是晚上,但是盡管如此,長長的走廊裏還是亮如白晝――鑲在牆上的古樸水晶壁燈會在整個晚上都亮著,將這座華麗的歐式城堡照得燈火通明。
長廊兩旁每隔一段距離就會站著一名影月之狼的守衛,但是卻沒有誰說話,長長的走廊始終維持著死一般的寂靜,隻有雲崖那清脆的腳步聲在這空曠的長廊中回蕩。
這座公主行宮麵北背南,仿造法國的尚博爾城堡建造而成,外觀也和後者十分相似――正方形的城堡主體、如同一簇竹筍般聚集在正中央的密集小塔以及周邊四座圓塔。雖然看上去就像是尚博爾城堡的翻版,但是實際上內部的格局卻是完全不一樣的。
走過一扇扇足有好幾米高的華麗房門,穿越不知道多少走廊之後,雲崖來到了位於城堡西南角角塔中的冥想室外。守在門外的不是那些影月之狼的妖怪,而是不知道什麼時候變成了流光弟子的除魔師洛。
一頭黑發、麵容姣好的洛無疑是一個大美人,雖然是個除魔師但是和妖怪們都相處很好――起碼雲崖是這麼認為的。此時,洛坐在一把不知道從哪裏拖過來的椅子上,守在了冥想室的門口。她穿著一身潔白的女式風衣,配著一件白色的花領蕾絲襯衣和黑色牛仔超短褲。潔白無瑕的大腿上攤放著一本厚厚的精裝書――完全可以用來當凶器傷人的那種大部頭。而低頭專注於那本書的洛完全沒有發覺雲崖正站在自己身前……
雲崖將自己的視線從那本厚書上移開,清了清嗓子――
聽到雲崖的聲音,洛連忙抬起了頭,當看到是雲崖之後她不禁愣了愣:
“怎麼是你啊,有事嗎?”洛莫名其妙地看著雲崖問道。
雲崖看了一眼冥想室的大門,然後回頭注視著洛,鄭重其事地問道:
“流光先生在裏麵嗎?”
“在是在,”洛頗為遺憾地搖了搖頭,“但是……師父說不要放任何人進去……”
“我也不行嗎?”雲崖麵色變得凝重了起來。
洛點了點頭,剛要說話,流光的聲音就突然在周圍憑空響起。
“洛,讓他進來吧……”
“是,師父。”洛連忙起身應了一聲,她把書合起來放到椅子上,然後快步走到門旁把門打開,然後看向了雲崖,見後者有些發愣,洛有些不耐煩地催促了起來:
“師父讓你進去,你不快點進去還在這裏等什麼?”
“謝了。”雲崖微微朝洛點了點頭,毫不停留地走進了冥想室。雲崖剛一走進去,冥想室的門就無聲無息地再次關上了。
雲崖站在門口環顧了一下四周――圓形的冥想室非常空曠,不過裏麵卻連一把椅子、一盞燈都沒有,唯一的物件恐怕隻有在門口有一個低矮的鞋櫃。雲崖脫下鞋子,放進鞋櫃,隨後便踩著一塵不染的橡木地板朝流光走去。
除了頭頂的天窗之外,冥想室就沒有任何窗戶了。不過雖然冥想室裏因為沒有燈、沒有窗戶的原因非常很暗,但是雲崖還是很清楚地看見流光席地坐在不遠處――他盤著腿,雙目微閉,麵色平靜如水,點點星光通過頭頂的天窗灑下,這讓流光像是渾身都蒙上了一層乳白的光暈般,在這黑暗的冥想室內格外顯眼。
在流光身前十步開外的地方停下腳步,雲崖朝他微微躬身。
“你坐下吧。”流光沒等雲崖先開口便緩緩睜開了眼睛,麵帶溫和的微笑對雲崖說道。
“非常感謝。”雲崖道過謝,便像流光一樣直接盤腿坐在了地板上。
“你是因為‘暗淵’的事情而來的嗎?”流光閉上眼睛,但是臉上仍舊帶著一絲淡淡的笑容。
雲崖沒有任何吃驚的表現,仿佛流光一下子就說出他的來意是他意料中的情況一般。
“是的。”雲崖點了點頭,“最近‘暗淵’的殘餘勢力活動越來越頻繁,光是影月之狼就有大量關於這些殘餘勢力的活動報告,到剛才為止已經上報了一百多例。這情況有點……”
雲崖想了想,愁眉不展地繼續說道:
“有點太不同尋常了。”
流光緩緩睜開眼睛,平靜地注視著雲崖,露出了一個平淡的微笑來:
“你擔心什麼?”
“在此之前‘暗淵’的活動一直都保持盡可能的低調,但是最近他們的活動越來越大張旗鼓,這很不尋常。”雲崖麵色凝重地回答道,“這很明顯是‘暗淵’要展開大行動的預兆……”
流光靜靜地聽雲崖說著,臉上則始終維持著平和的微笑。
“你說的沒錯,雲崖。不僅如此,就連封印之下的白蛇都開始越來越躁動了。我能感覺到。”
雲崖微微怔了怔,眉頭一下子皺緊了起來:
“果然是這樣……”
“這裏恐怕已經沒有守下去的必要了。”流光平靜地望著雲崖說道,“我能感覺到他們的靈力躁動。想必他們很快就會攻過來了……”
“一定要放棄這座城市嗎?”雲崖注視著流光,神情複雜地問道,“如果公主殿下知道的話……”
“這就是她存在的使命。”流光臉上的微笑漸漸收斂了起來,“我固然可以阻止‘暗淵’的攻勢,但是越拖下去情況對我們越不利。再等待一百年,薰雖然已經做好準備,但是白蛇也會越來越強大。這個時候采取行動或許會有所傷亡,但是卻還在我和映雪的能力之內。”
“黑暗的力量太過強大,”流光語氣平淡地繼續說道,“不能再等他變得更加強大。既然他們想要戰爭的話,那麼就給他們戰爭好了。”
“但是……”雲崖遲疑著說道,“公主殿下準備好了嗎?這是不是來得有點太快了?”
“雖然有點超出預計,”流光麵色沉靜地說道,“但是千萬別忘了,她是我和映雪的女兒。”說完,流光臉上揚起了一個包含著強烈驕傲之意的淡然微笑。
“她會做得很好。”流光抬起頭通過天窗望向那漆黑深邃的天空,“她是這個世界上最優秀的個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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漸漸將自己的情緒平複下來,薰這才打量著周圍的環境――如果非要找一個名字的話,這是一個臥室,四周以高高的屏風隔開,除了一張足以三四個人並排躺臥仍不顯擁擠的大床之外就沒什麼大件物什了。昏黃的燈光顯得有點不穩定,映亮這周圍的光芒不停的跳躍著――仔細看過之後薰才發現那實際上是蠟燭跳動的火光。
懵懵懂懂地想了兩秒鍾薰漸漸回憶起自己現在是在妖王殿的臥室裏。
妖王殿是一座三層中式建築,一樓的正殿是妖王接見下屬的場所;二樓則相當於雪姬的冥想室,她每天的絕大多數時間都是在二樓那片空曠的大殿中閉目沉思,有的時候甚至會持續數日;而三樓就是書房、臥室之類的房間,隻是雪姬很少到三樓來,不過卻因為恪盡職守的侍女每天打掃的緣故,所以隨時都可以入住。
像雪姬這樣的妖怪睡眠雖然仍舊必要,但是卻不像人類那樣必不可少。如果一個普通人連續一個星期不睡覺肯定會垮掉,但是對於雪姬來說一個星期不睡覺並不算什麼。睡眠的目標是消除疲勞,但是對於妖怪而言,消除疲勞不僅僅隻有睡眠這一種方式。
雪姬一般是不會睡覺的,不過因為薰今天要在這裏的緣故,所以她還是換上了一身雪白的紗質睡衣在床上陪著薰,透過那朦朦朧朧的半透明睡衣甚至還能隱隱約約看到她那雪白的肌膚,不過可惜的是……她裏麵還穿了內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