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後,我感覺老婆比從前成熟多了,她對我更溫柔更體貼更愛我了。此時,我就想,有些事做得對,有些錢花的值。其實,我對我二叔家倒沒什麼感情,從小我在城裏長大,與二叔家接觸不多,我對二叔家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我爸,相反,到是我覺得二叔常花我爸的錢,心裏有些不樂意,弟弟學技術用我爸的錢,開摩托車修理點用我爸的錢,那還期都是遙遙無影的.我老婆到高姿態,一點意見也沒有,我鬧點小情緒,她還嫌我沒心胸不會算賬.一點小錢重要還是一大家子人的團結重要,連自己家裏人都信不過,那幹事業如何能取得大成績.她這一說,我的心裏還真就透亮了。媽媽也說,她做事從不考慮為什麼,醫院來了病人了,你就得給他治,有時候,還要割自個身上的“肉”去救別人,兩個人都能活下來嗎,不是生存的平均主義,是革命的人道主義。按說,我們給予二叔家的,遠遠超過二叔對我們家的,我不知道爸爸考慮過這個問題沒有,萬一一旦我們家落難,二叔會不會像我們幫他們那樣幫我們。我想,爸爸那樣有頭腦的人,一定考慮過這個問題,或者他麵上沒表示出來,隻是被一種情緒推著往前走。不過,爸爸對弟弟好快趕上對我好了,這讓我感到有些委屈。
幾天後,媽說爸自從家來好像有什麼心事,千追百問他才說出來。爸爸說,人的變化真快,自己本來沒什麼,就因為住城裏,別人看的寶似的,捧著追著巴結著,想想自己過去,真有些承受不了,再細想想吧,叔叔家的日子該怎麼過呢?就弟弟那個摩托車維修點,叔叔家那個鎮上,有一處臨路的閑房子,弟弟想把它租下來,就去找鎮上那位負責的小幹部,開始他說房子租出去了,後來他說房子就是閑著也不租給弟弟,你啥東西啊,小偷還是小**,租了房子幹別的違法的事誰擔待得起,多少錢也不租,“滾”,弟弟聽他說話不好聽,氣得臉變了色,差點沒和他幹起仗來。後來,是我爸找他一位在鎮上負責的同學出麵,我爸的同學找那位鎮上的幹部提到了我爸,並答應自己為我弟弟做擔保人,那人立馬就把房子租給了弟弟。這次弟弟結婚,他和弟弟的同學都去送了禮,叔叔安排他們做了大客席。他倒反過來巴結我們,看上去城裏人比鄉下人金貴讓人信得過。爸爸說他能有今天,還多虧了我叔叔,他快考大學的時候,他父親過世了,是他母親就我奶奶,她權衡利弊,說讓早結果子的先結果吧,先供成一個是一個。那時候,叔叔還讀初中,就讓叔叔退了學去混建築隊。那年,我爸考上了大學,他揮淚告別了叔叔奶奶,是奶奶深明大義,她說,一家人要想發達要想出頭,就得吃吃苦遭遭罪忍忍痛,就得有犧牲的有吃虧的,就得知道知恩報恩。想想爸爸讀大學的時候,他得忍受多大的內心痛苦。爸爸說,叔叔混建築隊的時候才十六歲,推磚.和灰,建築隊裏那些大工師傅可嚴厲了,吆吆喝喝,有時候還罵人,叔叔不知受了多少委屈,他也不告訴我們。可是哪,我叔叔天生身體壯又聰明,很快就混到了大工。爸爸說,他虧欠叔叔的這輩子也還不清,那幾年,剛在城裏安家,多虧了家裏照應,我出生的時候,奶奶把家裏攢了半年的雞蛋都送來了,他和叔叔半年才吃了一斤多鹹鹽。媽媽說了,那時候窮嘛,叔叔的建築隊裏老沒活,他們搞對象的時候第一次回家,家裏連吃的油都沒有,他們中午是十點多就到家了,奶奶和叔叔東借西挪整到下午三點多才整出兩碗餃子,媽媽說,那會,她一個餃子都沒吃,就餓了一天一夜。媽媽講,叔叔相親的時候才好笑呢,她和奶奶東借桌子西借凳子,玉米缸下邊,有半截是穀糠,後來,二嬸多次說媽會騙人,把她騙到了家裏。我媽說,有啥法呢,自己想弟媳婦作伴呢。爸爸說,奶奶去世的時候,他就給叔叔二十塊錢,臨回城裏,叔叔往他兜裏塞了二十五塊錢......
其實,我並不想了解那些往事,我也體會不到爸爸內心的苦處,不過,我明白了一個問題,一個人有幸福快活的時候,他必定就有失落痛苦的時候,人和人之間都是互補互助的,誰都有用著誰的時候,一個人隻有在人群中才能得到幸福快樂,感情是不可以計算的,感情和計算根本就是水火,感情如果計算了,就不是感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