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年紀大了,頭發大半己花白,我最是反對染發的,活了30多年,自己能做主的時間也不短,卻從未染過一次頭發。一是對自己的發色很滿意,我的頭發不是很黑的那種,略帶棕色,陽光下還是有點明顯的。看上去比純黑色柔和。五顏六色可以穿在身上,卻不敢頂在頭上。二是不放心染發劑,擔心店裏的廉價的染發劑有致癌的危險,可媽媽總嫌白發不好看,怕自己顯老。一年總是要染上兩三次。既然答應要替媽媽染發,立刻在某東上選擇了一款全植物的染發劑,當天就到了,真是神速啊。本著先做後想的精神,老媽洗了頭發,我立刻拿起剪刀幫老媽修剪頭發,其實她的頭發上個月才理過,又長得慢,基本的形都還有,我隻需稍稍修理一下即可,修理完畢老媽表示還可以,吹幹頭發,按照說明書兌好染發劑和固發劑,帶好護耳,用發梳均勻塗抹在頭發上,左梳梳右梳梳,仿佛自己大師一樣,最後帶上浴帽,沒有加溫的帽子,就用電吹風吹低溫,30分鍾後洗一遍,完成。老媽表示滿意,多麼純樸的老人啊。
“大孫子,看看奶奶的頭發你媽染的還行嗎?”
“還好還好”
“要不,你也讓你媽給你理一下得了,省得出去花錢排隊受罪。”
“饒了我吧,她那手藝給您剪還將就,就別殘害我這小花朵了。”
“就你還小花朵呢,充其量一仙人球。”
算了,誰沒有愛美的時候呢,記得小時候,一直梳的發型都是三齊頭,短短的齊著耳朵的長度。記憶中也不是沒留過長發,隻是實在是缺少一個會梳頭發的媽媽,每每和頭發奮鬥半天,最後還是不滿意,最後為了能讓我早上多睡一會,午間可以多休息一會,媽媽帶我剪了短發,其實她是為了不用再給我梳辮子。我同村有個女同學,她爸爸媽媽在沒有經過她同意就給她添了一對雙胞胎小弟弟,從此後,她就自由了,再沒人天天管著她,可以有大把的時間一個人在街上遊蕩,那個時候民風淳樸治安良好,她常常到我家找我玩,結果就是她把頭虱過給了我,癢了幾天後,媽媽買了藥粉給我洗頭,連續洗了幾次再也不癢了。但是那個同學幾天沒來學校上課,大家紛紛猜測無果後,她頂著一個漂亮的大草帽出現了,膽大的男生去摘她的帽子,她氣得哭了起來,女生們則紛紛來安慰她,趁機問她怎麼剃了光頭。她依然氣得不出聲隻哭。可喜的是老師對同學帶著帽子上課並無異議,真真是一位善解人意的好老師。我也要感謝父母,保全了我的頭發,沒有選擇讓我戴帽子上課。畢竟那個時候我己經小學二年級了。己經很是愛美了。
當時最羨幕班裏兩個女同學,她們共同點是都有一頭又黑又密的長發,都有一位會梳各種發辮的媽媽。兩個人每天梳不同發式來上課,有時候是高高的馬尾,濃密的黑發飄散下來,打著紅的粉的蝴蝶結;有時是從頭頂開始一股一股編成蠍子辮,發尾紮一個小蝴蝶結;有時頭發高高梳起,像是馬尾辮,近處一看卻不是一根根發絲,而是一個個小麻花辮組成一個大馬尾,真是費時費力啊。羨煞我等一幫小短發。那時我有一個想法,好想和她們換一換媽媽,換一個會梳各種發辮的媽媽,也能打扮得美美的,引人注目。現在想想那時的我太天真了,就算真能給我換一個媽媽,就我那一頭小短發,能梳出什麼花梓來,難道像我女兒一樣梳個朝天楚嗎?(此處應該有笑聲)其實在那個忙著解決溫飽奔小康的時代,我和班裏的大多數同學一樣,全家要吃飯,父母要工作,我們剪個短發,也算為家裏做貢獻了,不給家裏添亂就算是分憂了。
我是家裏唯一的孩子,父母被迫響應國家號召,隻生一個好,生兒生女都一樣。爸爸是家裏的長子,爺爺奶奶一直對家裏隻有我這個小丫頭片子很不滿意。願意父母再生一個兒子。是啊,大姑姑三個孩子,小姑姑兩個孩子,二叔家兩個孩子,且都有男孩。隻有我,和他們不一樣,所以爺爺奶奶都不親近我。媽媽自己帶我,也很愛我,除了不會梳辮子,其他的都很好。我沒有經曆過一件衣服大姐穿完二姐穿,二姐穿完小弟穿。衣服鞋子從來都是新的,隻買給我的。記得每年天暖的時候,媽媽都會帶我到縣城裏最好的百貨大樓,挑上兩條新上的小裙子,穿上美美的。售貨員總是說多好看啊,這可是今新到的貨,最時興的款,城裏小姑娘都穿它。媽媽總是眯著眼睛笑著說都包上兩條都要了。那時的我可高興了,高興的都看不到媽媽還穿著去年的舊襯衫,逛了半天都沒舍得給自己買上一件新衣。我從來都是晚熟晚慧的女孩子,沒心沒肺,大大咧咧。
直到多年以後做了母親才意識到,母親總是用心守護她的小天使,掏心挖肺的守護著,給予她的孩子最好的,卻是對自己太吝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