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1 / 2)

老烏不再說什麼,心裏終究忐忑不安。這頓飯也就沒怎麼吃。飯後,喝了一會兒茶,就穿過馬**,去了對麵的廣電中心。走進廣電中心,老烏又緊張了,兩條腿發軟。說來奇怪,當老烏坐進播音室,戴上耳機,倒平靜了。主持人先放了一段音樂,然後說:“親愛的聽友,在昨天的節目裏,我給大家講了老烏的故事,今天,我們把老烏請到了播音室,讓老烏直接和大家交流。老烏,和聽友打聲招呼。”主持人說完,對老烏做了個手勢,老烏就說:“我是老烏,大家好,我有些緊張。”主持人說:“第一次上節目都這樣。”老烏笑笑。主持人說:“今天來到我們播音室的,還有一位小嘉賓,他就是老烏收養的孩子喬喬。喬喬,來,和關心你的大哥哥大姐姐們打聲招呼。”喬喬正在東張西望,主持人說了兩次,老烏朝他直使眼色,喬喬才應付著說了句:“大哥哥大姐姐好。”又去玩他的了。打過招呼後,主持人並沒有馬上接通熱線,而是說起了在打工一族中出現的未婚媽媽現象,剖析了這種現象背後深層次的原因。然後說:“今天我們可以和各位聽友一起討論這個問題。好,導播告訴我,幾條熱線都已經接通,那我們先接一個電話。”電話接通了,是個女聽友,很激動,說:“喂喂,喂,是我嗎?”主持人說:“是你,你的電話接通了,這位聽友,怎麼稱呼?”那位女聽友激動地說:“我是從東莞打來的長途。我想問老烏,怎麼看待喬喬媽媽把喬喬拋棄這個問題。”主持人說:“這個問題是問老烏的,那麼,就請老烏來回答吧。”如果說在播音室外,老烏是十二分緊張,走進播音室,便隻餘十分了,戴上耳機,緊張又少了兩分,聽到節目討論的話題與打工相關,聽到打工妹在電話那端青澀而激動的聲音,老烏覺得分外親切,那是他曾經經曆過的歲月,緊張便煙消雲散了。老烏就說了當初看到喬喬被拋棄的心情,說當時也沒有想太多,隻是看到一條鮮活幼小的生命,他做出了一個本能的選擇而已。說他過去也不理解,為什麼有這麼狠心的母親,在生下自己的孩子後忍心拋棄他們。說前段時間,《異鄉人》給他做了個專題,他收到了一個叫阿梅的打工妹的來信,在和阿梅的通信中,他漸漸理解、寬容了喬喬的媽媽。那打工妹顯然有些激動了:“你這樣說,那不是在鼓勵這種行為?”老烏說:“那你認為應該怎麼對待那位母親呢?”老烏試圖說服那位女聽友,而那位女聽友顯然不那麼容易被說服,用激烈地言辭對喬喬的媽媽抱棄他的行為進行了聲討。老烏想到不久前,劉澤介紹他讀到的一本書——《人的問題》,其中談到道德的運氣問題。於是老烏把書中的觀點引申過來,說這其實不是一個簡單的道德問題,而是一個複雜的社會問題,就算我們把他歸結為一個道德問題,那麼,我們每個人是否就敢肯定地說,當我們遇到相同的處境時,就不會做出這樣的選擇?不是,我們每個人麵臨著不同的道德運氣。主持人適時地結束了這個聽友的問題,又接進了新的電話。這一晚,打進來的電話,差不多都是問老烏的,問題千奇百怪,問他一個大男人怎麼帶這個小孩?問他的情感問題,說如果他將來結婚了,還會不會對喬喬這樣好?還有問老烏想找一個什麼樣的女朋友的,當然,還有質疑老烏的行為是在沽名釣譽的,認為有人出十萬他都不把喬喬給別人的事情不可信……一開始主持人南北還不時替老烏解圍,節目做到一半,老烏居然能應付自如了,特別是聽友對他動機的質疑,老烏居然沒有動怒,而是心平氣和地和對方理論,節目完畢,南北對老烏豎起了大拇指。一直在外聽節目的張若鄰,也為老烏鼓了掌,說:“我說你行你就行,我從來不會看錯人。”老烏長籲一口氣道:“一開始有些緊張,後來就好了。”張若鄰說:“老烏你要記住今天,今天是你浴火重生的日子。”出得播音室,主持人南北拿來一個單,讓老烏簽名。原來做節目,嘉賓還有辛苦費的。簽完字,南北把單拿走,並沒有把錢給老烏。老烏也不便多問。南北說,“今天做得不錯,周三再來做一次吧。”

這節目是每周三期,到了周三,問老烏情況的電話就有好幾個,老烏的回答雖不像南北那樣機智,也乏幽默,但很真誠,有一說一,知便是知,不知便是不知,因此頗得聽友喜歡。到周六晚上,老烏第三次上節目。這次,聽友們的問題已然不隻拘泥於老烏和喬喬,有談如何教育子女的,還有交流**處事心得的,老烏是個有心人,上次關於道德運氣的問題,為他的回答加了分,再次做節目前,他做了功課,把《傅雷家書》的一些章節又重讀。晚上做節目時,果然派上了用場。節目做完,老烏依然是簽了名,依然沒有領到嘉賓費。不過老烏並未在意。張若鄰未再陪老烏來做節目,而是在家收聽。周六這天做完節目,老烏和喬喬手拉了手回家,在**上,張若鄰就打來電話,誇老烏節目做得好,然後說:“不過,有件事,我得提醒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