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武長駕駛的改裝車在快速道路上高速奔行。
“喂！你慢一點行不行？”後座的風影不禁開口罵他，“開那麼快是趕著去投胎嗎？”
“安啦，我有遵守速限行駛。”戴著墨鏡的武長抬頭朝後視鏡看了一眼。他將身旁車窗搖下，從外頭灌進的強風急勁地吹著他一頭長發。“而且不趕一下路，晚上可能會拖得太晚回來。”
“我就說要早一點出發嘛。”
“拜托，小姐，臨時有公事急著要處理又不是我願意的。”
“你不是說要休息一天嗎？怎麼還是那麼多工作？”
“這就是勞碌命啊，有什麼辦法？”
“真的很不好意思。”坐在風影一旁的理香開口，態度比平日拘謹許多，“讓你今天也沒辦法好好休息……”
武長笑了笑，“你看人家理香多貼心啊？就算再累聽到女孩子這麼說也會馬上提起精神。你要學著點。”
“是是是，真抱歉哪。”
他們開了近兩個鍾頭的車來到黑澤家位於市郊的別墅“杏園”，它的名稱來自種了滿園的銀杏。此時杏葉已轉為檸檬黃色，秋意氣氛濃厚。一幢磚造二層樓建築於園中矗立，比想象中來得樸實許多。
他們踩著鋪地的銀杏葉，被警衛領到屋內的辦公室。風影和理香在私人醫生渡邊的對麵坐下，武長則是在後頭邊踱步邊抽著煙。互相問候了一番便進入正題。
“太太她這次的外傷並不嚴重，包紮後並沒什麼大礙，隻是……”他貌似有點難以啟齒地說，“太太的妄想症狀又複發了。雖然一直有在持續服用藥物，之前的狀況也是時好時壞，加上她的身體還很虛弱，目前恐怕不宜接受太強烈的刺激，我也尚未向太太通報各位來訪的事。不過她是否還能認得各位恐怕也是個問題。”
風影不理會武長拋來的“早知如此”的眼神，認真聆聽醫師解說。
“有勞三位大老遠地跑一趟，但是……”
“所以不能見她嗎？”理香有些失望地自語。
“請問……是怎麼樣的妄想症狀？”風影問道，“可以告訴我們嗎？”
渡邊醫師朝武長的方向看去，待他點頭同意後才放心回答。
“太太她似乎是回到了少女時代，而且還是懷孕時期。”
“懷孕……？”風影和理香驚訝得睜大眼睛。
“是的。太太她……回到了還懷著黑澤社長的時候，當然什麼懷孕的症狀都沒有，但她相當堅持自己有身孕，精神也因為喜悅而難得地很好，偶爾也會表現不安，但大致上是很期待這個想象中的孩子誕生。”
風影無法知道後頭的武長現在是什麼表情，也沒有勇氣回頭看。
“……請問是什麼原因造成這樣的……幻覺呢？”
渡邊醫師看似有點緊張，用手按了按太陽穴，“造成的因素當然相當複雜，實在很難用三言兩語解釋清楚。”
很明顯他是顧忌武長而語帶保留。
“各位可以過來螢幕這邊。”
他們三人隨著醫師來到設於值班人員室的監視係統。
“為了避免發生什麼意外，我們在太太的房間裝設了一台攝影機，可以收到房間內的畫麵及聲音。這當然是經過二爺的批準。”
風影和理香湊到螢幕前。
攝影機由上而下俯瞰著房間，房內除了一張床鋪外什麼大型家俱也沒有。床上擺著成堆折疊整齊的衣物。
但此時吸引她們全部注意力的是畫麵中的女人。從後頭看來，她的頭發削得比小棘的短發還短，身穿一件寬鬆的白色連身衣裙，縮起雙腿在椅上，兩手環抱膝頭，就這樣整個人縮在靠背椅上動也不動地盯著裝有鐵欄杆的窗戶。
“太太一天之中常常要這樣坐上三四個鍾頭，直到吃飯時間看護送餐進去。”
“你們應該會讓她到外頭走走吧？”風影問道。這個畫麵看起來簡直就像人犯被囚禁在監牢裏。
“如果情況允許的話當然是盡可能讓她外出散步，但如我先前所說太太近來健康狀況不佳。像今天這種對我們而言還算溫暖的天氣，對太太來說風卻是有點過大。”
“她平常有沒有喜歡做的事？”
“精神狀態穩定的話，太太很喜歡請看護替她換衣服、梳妝打扮，也會和看護間聊。”渡邊醫師答道，“不過她今天把時間都花在挑選嬰兒服，因為擔心玩具可能會有危險性禁止她買，所以太太她買了許多成衣和布料，還吩咐下人依照她的意思縫製小孩子的衣服。你們看她擺在床上的還隻是一小部份，也因此最近的雜支開銷多出不少。”
“不要緊。隻不過是小錢。”武長冷淡應道。
螢幕上如雕像般的人影動也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