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就這樣陪著寶寶在榻榻米上玩了一下午,剛滿一歲的義則活力十足,喜歡將玩具扔得到處都是、破壞力很強。其間風影幫他換了幾次紙尿布,真紀還誇她替寶寶脫衣穿衣的架勢很不錯,比小綠還好。赤羽組長不知何時也來到房內,悠間地坐在一旁泡茶、看他們姊弟玩耍。
到了晚上姊妹兩人已是筋疲力竭,此時真紀已準備好被爐與滿桌料理來送走這一年的最後一天。由於老仆人森前與小綠都各自回家過年,家中便隻剩下一家五口。他們邊看電視邊吃飯,淘氣的義則化解了不少往年難捱的尷尬氣氛,真紀似乎有著說不完的媽媽經,抱怨著帶兒子的辛苦卻又滿臉幸福。
“小義!你又要爬去哪啊?外麵很冷喔。”見兒子爬到門廊伸出短胖的小手抓著緊閉木門,真紀大聲喊道。
風影義不容辭地起身過去要將他抱回來,看義則麵朝門扇咿咿呀呀不知在說些什麼。她伸手將門稍微打開一條縫,“……下雪了。”
“真的嗎?”理香朝她走來,眼睛貼近門縫朝外看片片從天而降的雪花,“真的,在飄雪了。”
“原來如此,難怪這麼冷。”真紀說。
“冷嗎?”赤羽廣則問妻子,示意要她也坐進被爐內,“你們也都過來,這裏暖和。”
風影將義則從地上一把抱起,和關了門的理香回到桌邊。
“要不要烤年糕來吃?”
隔天兩人在溫暖的房間裏睡到很遲才起床。簡單吃過一點東西後,她們穿起禦寒大衣、戴上圍巾手套,出發到附近神社作新年參拜。今年冬天特別寒冷,外頭地麵已積上厚厚一層霜雪,走路得瞻前顧後小心翼翼避免跌倒出糗。
她們跟著擁擠人潮排隊完成參拜後,在路邊攤販買了幾串烤糯米團子、邊走邊吃,兩人牽著手在街道上漫無目的地間逛,不知不覺來到睽違已久的長阪高中。校門口同樣積滿了白雪,熟悉的三層樓校舍矗立在眼前。
“好懷念啊。”風影不自覺地說了一句。明明才過了七個多月,卻覺得每天提著書包進出這個校門已經是十分久遠前的事了。大概是因為在這段期間發生了太多從前的自己想都沒想過的事吧。
“那要不要偷溜進去看看?”理香問。
“咦?”
理香拉著她繞到學校後方,後頭鐵門果然是鎖上的,但低矮的圍牆根本構不成阻礙,風影毫不費力便攀了過去,在她扶持之下理香也越過了牆。
她們手拉著手走下籃球場地,慢慢走過觸目所及皆覆蓋著一層冰雪的操場。校園內寂靜一片,所有的聲音彷佛都被雪給吸收掉了。兩人在平整的雪地上踏下腳印,一個連接著一個直達校舍水泥地。
校舍門窗都被鎖上無法進入。聽著自己的腳步聲,她們走到位於一樓、風影之前的班級教室。隔著玻璃窗朝裏頭望,教室課桌椅排列得整整齊齊,黑板左手邊高高掛著“必勝!”的自製海報,四周還張貼有各式各樣橫條直條激勵標語,有著濃濃的大考前氣氛。
風影從前就坐在靠窗的倒數第三個座位,那個位置現在想必已被其它某個人填上了。
她彷佛一直以來就是這樣站在外頭,朝裏麵看著這一群自成一個世界的同班同學,感覺自身的格格不入。班上同學裏與她有交情的沒幾個,轉學後會連絡的更是一個也沒有。為什麼呢?
──你這樣沒有自己的世界是不行的。你又不是為了大小姐而活。
一旁戴著毛線帽的理香頑皮地在玻璃窗上嗬氣,伸出手指頭在上頭寫字。
“你的教室在二樓,沒辦法再去看看了。”
“不用了,反正又沒什麼好看的。”理香似乎一點也不覺得懷念,然後用衣袖一把將字跡抹去。
她們又四處亂逛一陣才攀牆離開校園,來到學校後方充滿回憶的河堤邊逗留許久,直到日落才回家。
即使聽見人聲走動,她們已不必再像從前那樣總是偷偷摸摸溜回房間,而是可以光明正大地經過前廳走廊回房。
真紀手持托盤從組長的書房退出來,看見她們也很自然地打聲招呼。“回來了?”
“有客人來?”風影問道。
“是啊,勇造先生特地來拜年。對了,下午的時候你的同學來找你們,就是那個麵店的男孩。”
“歐介?他有什麼事?”
“他倒也沒說什麼,隻說順路經過來拜訪一下。”
風影和理香不解地互看一眼。
“而且他看我們家門口雪積得深,知道家裏下人新年這幾天都不在,還說他明天會順道過來清理,我怎麼也推辭不了,你們兩個明天待在家裏好好招待人家吧。”
“知道了。”
“時間不早,先洗洗手去廚房吃飯。還有小義他啊,今天見不到你們可不開心了,拿糖果哄他也沒用。”
“喂?調皮鬼又爬出來了。”眼尖的理香看見出現在遠處走廊盡頭地板上的義則,似乎是聽見她們的說話聲便急忙爬了出來。
“真的很調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