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同意。”
王淑蘭說：“我現在向上躺著，看你們誰有這個本事，開始！”
鄢小三說：“媽媽，等我長大了，跟您娶一個最最孝順您的兒媳婦。我要她什麼事情都不做，專門在家裏照顧您。為您梳頭，跟您捶背，幫您洗腳，給您講笑話。讓您健康快樂地活到一百歲了還嫌不夠。您說我為您娶了這麼孝順的好媳婦，您是不是很幸福快樂呀？為了您將來有一個那麼好的媳婦孝敬您，您是不是應該向著我這邊睡來鼓勵鼓勵我呀？”
王淑蘭有意為難鄢小三：“是啊，小三。我這兒媳婦真好！不過，冬天很冷，老人嘛，難免氣血不足，腳總是睡不暖和，那怎麼辦？”
鄢小三不假思索地說：“媽媽，那還不好辦嗎？我要她天天夜裏都陪在您的身邊，把您的腳抱在她懷裏睡，她是年輕人，胸脯肉多，暖和著呢！那您還不高興呀？”
王淑蘭覺得兒子幼稚的可愛，她繼續為難兒子：“要是她有了兒子，就是我有了孫子，在夜晚，我孫子餓了要吃奶，鬧起來了，我會疼更我孫子的。你媳婦就不得不去照顧她的兒子去了。那我可怎麼辦呀？”
“嗨，媽媽。我不讓她生兒子，她去哪裏跟您弄出一個孫子來呀？”
餘杏兒笑起來了：“噢！弟弟輸了，你已經輸了！傻弟弟，你如果說，你趕快長大，趕快娶一個媳婦，這個媳婦孝不孝順倒在其次，但是要讓她趕快給媽媽生一個胖孫子。那媽媽就幸福死了，高興死了，你就贏了嘛！嘿嘿，弟弟，你輸了！謔謔。”餘杏兒高興地拍起巴掌，雙腳都離開床，在空中亂蹬，慶賀自己的勝利。
鄢小三想了想，覺得餘杏兒說的有道理。“好！”但是鄢小三並不服氣，“就算我輸了。現在該你說了！杏兒姐姐，你還沒有贏呢！我看你有什麼辦法哄得媽媽向你那邊睡？你開始說吧！”
“我不說，你輸了，就是我贏了！你把你的所有本事都拿出來，如果你還沒有辦法說服媽媽，那麼，媽媽就必須向著我這邊睡。不過我要提醒媽媽，你不許在並不是很高興，很願意的情況下，勉強翻過身去。現在是考驗你是否公正的時候到了，否則你就是重男輕女！”
鄢小三馬上想到，他縣城裏的媽媽何冬豔，跟他講過的鬼穀子收徒的故事。他說：“好，杏兒姐姐，你不說，就不要後悔！”
“你繼續說吧，我不後悔。”
鄢小三把語言組織了一下說：“媽媽，要是像這樣說下去，無論我說的多麼有道理，說的媽媽多麼高興，媽媽都可以說不高興，也不會甘願向我這邊睡。但是，如果您現在就向著我這麵睡好，我有本事隻說一句話，您就馬上會翻過身去，那我就贏定了！”
王淑蘭想了想說：“你一句話就能讓我改變主意嗎？我不信。好，我看你說一句什麼話，就能讓我翻身？”
王淑蘭翻過身來向著鄢小三這一麵睡好了說：“小三，我睡好了，你說吧！”
餘杏兒靜靜地等待著。王淑蘭感覺到鄢小三蜷縮著身子，漸漸依偎到她的懷裏了，但他就是一聲不吭。餘杏兒隔著媽媽，用手摸摸鄢小三的頭說：“小三哪，你已經想了這半天了，怎麼還想不出來呀？你這可愛的腦袋瓜，不是裝有無窮無盡的智慧嗎？你不是說，隻要一句話，媽媽就會翻過身來的嗎？這是一句什麼樣的話，就這麼不容易想出來嗎？你要是再不說，那就是你黔驢技窮，輸定了呀！我親愛的弟弟呀，你趕快抓緊時間絞盡腦汁拚命想啊！否則，時間真的來不及了！”
鄢小三看到媽媽已經上當了，正在偷偷地樂。他坐起來隔著媽媽，把頭伸到餘杏兒的耳邊小聲說：“親愛的杏兒姐姐，你認為我還會說話嗎？”
餘杏兒這才恍然大悟了：“哎呀，媽媽，我們上當了！他贏了。”
“杏兒，你小三弟弟還沒有把我說得翻過身來，他怎麼就贏了？”
“媽媽，你還不明白？他如果從此不再說話呢？”
王淑蘭也恍然大悟：“嗨！小三，你怎麼誆騙媽媽呀？”
“兒子恭請媽媽原諒。對於我們男孩子來說，贏，是最重要的。在這種情況下，我就再也沒有謙讓的必要了！為了贏，有時候，就要，不擇手段！不過，今天用來對付杏兒姐姐和媽媽，我是不得已才出此下策。杏兒姐姐，我繼續做美夢啦！”
王淑蘭為了照顧餘杏兒的情緒，她說：“好！算你贏了，也算姐姐讓弟弟一回吧！”
王淑蘭把一隻胳膊給鄢小三當枕頭，把鄢小三深情地抱在懷中；上麵的一隻胳膊，反手攬住餘杏兒，讓她緊緊地靠住自己的背脊睡。直到雞都叫過一遍，他們才都睡著了。
（五）
這是鄢小三來到餘家後，他們三個人都最感幸福的一夜。
王淑蘭一覺醒來，鄢小三還美美地蜷縮著身子睡在她的懷裏，粗聲地出著氣。有時，嘴裏像在品嚐什麼美味一樣，噠噠作響。餘杏兒早醒了，趴在媽媽的身上細細地品味鄢小三的睡姿，忍不住就要伸手去摸鄢小三的臉，盡管餘杏兒這麼鬧他，鄢小三也沒有醒來。王淑蘭小聲說：“讓他多睡一會兒吧，他還沉浸在昨晚的幸福之中呢！”
“媽媽偏心，還是喜歡兒子！有了兒子，連在自己肚子裏呆了十個月的杏兒都疏遠了！唉，當女兒命苦啊！”
“杏兒啊，你從小在媽媽的懷裏長大，媽媽天天陪著你，你當然不會覺得媽媽對你有多麼重要了。難倒你一點都沒有覺察到小三更需要媽媽的溫暖嗎？杏兒啊，我們把小三的人接來了，你是不是覺得我們讓他吃好的、喝好的、穿好的就足夠了呀？”
“媽媽，你是說女兒做的還不夠，是嗎？我都願意跟他一起跑了，心都給他了，你不知道嗎？”
“我說的不是這個意思。我們愛他，是要細心地觀察他，關心他，體貼他，看他最需要什麼。你想，鄢小三從小就沒有媽媽了，是跟你一般大的何冬豔，接替他媽媽繼續給了他母愛。這對鄢小三的成長該有多麼重要啊！一年前，他的何冬豔媽媽又遇害了，他心裏的痛苦和仇恨誰能領會得到呀？你看，鄢小三睡得多香啊！要是往日，他的晨練都早做完了，現在，我們鬧都鬧不醒他。媽媽認為，人所需要的，除了物質的，更有精神的。杏兒啊，你還沒有真正成人，好多事情不一定領悟到了。人間這情，不像種地、做工，它是要多多付出，不要過多計較收獲的呀！一個人，特別是我們女人，有時候我們還真的不知道怎麼做，就算是把我們的愛奉獻出去了，也把愛擁有了。這都要我們去悉心實踐，真心體驗的！我說的這些，還不知道你現在懂不懂？”
“媽媽，女兒還這麼小，就已經開始實踐了！如果我還有什麼不懂，媽媽也不必擔心。難道我不能悉心實踐，真心體驗嗎？在這一點上，女兒決不比媽媽差。”
王淑蘭感覺到鄢小三動了一下，為了讓鄢小三還多睡一會，她叫女兒“別動”。結果，鄢小三隻是挪動了一下位置，又呼呼地睡著了。
天亮了，王淑蘭還不想起來。傾聽前後的樹林裏鳥兒的歌唱，感覺特別舒爽。她反手拍拍女兒說：“杏兒啊，你別動。我們今天睡一會懶覺，讓小三再做一個美夢。即使耽誤了他練功，也都算了。”
“哎呀！”餘杏兒突然一聲驚叫，把王淑蘭嚇了一跳。鄢小三也被驚醒了。“杏兒姐姐，你怎麼啦？”餘杏兒說，“小三，你隻顧貪戀媽媽懷裏的溫暖，都什麼時候了？”
“壞了！”鄢小三立刻爬起來，穿上衣服和鞋襪就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