鄢小三看到是黎小雅,不禁吃了一驚:“為什麼要找你呀”
“你不找我,在我的屋前逛什麼?”黎小雅說,“你雖然把青木召男交給了我,但是你並沒有完全相信我。我沒有跟你說明我的身份,雖然我有組織紀律約束,但還是我的錯。現在,我已經知道你是誰了,要不你先看看這個。”
鄢小三接過一張折疊好了的小紙條,借助落日的餘輝,上麵寫道:“鄢小三,我是何冬豔,是你爸爸鄢烈義為我擋住了那顆手榴彈的彈片,我才沒有當場死去。聽黎小雅說,你現在還在讀書,這很好,希望你早日成為你親生媽媽所期望的人,為即將到來的新中國建設準備著,貢獻你自己的力量。黎小雅是組織上派去接替我和你爸爸工作的同誌,你有什麼困難,放心找他幫忙。隻要有機會,我回到柘水縣後一定去看你。”
鄢小三激動不已,他問了黎小雅許多問題,證實了黎小雅隻有見到了他的媽媽何冬豔,才會知道。第二天晚上,黎小雅帶來了顧永剛和他的特別行動隊,鄢小三對黎小雅的懷疑就全部打消了。顧永剛帶來了打撈工具,跟鄢小三幫忙,把兩隻箱子撈上來運走了。
鄢小三來到媽媽的臥室裏,把他擦身的毛巾放到茶桌上說:“媽媽,您看看,這是什麼?”
王淑蘭拈起起毛巾,一個東西滾到了桌子上,她拿起細看,下了一跳:“兒子,這是從哪裏弄來的呀?”
“從湖底撈上來的,想不到餘家湖底,還真有爺爺說的這種東西!媽媽您看,該怎麼辦呀?”
“兒子你遇到難題啦?”
“是啊,如果讓爺爺知道了,有一就有二,爺爺肯定要我繼續撈,一個多月,我才幸運地撈起一個來,我還要上學讀書去的呀!如果不讓爺爺知道,我的良心會一輩子受譴責,這可是爺爺做了四十年的夢啊!”
王淑蘭也感覺這事非同小可。她掀開“床”內地板,拖出一支箱子,開了鎖拿出一支金元寶來。王淑蘭沒有想到,她拿出來的金元寶竟然跟鄢小三拿來的東西一摸一樣,隻是色澤略有不同罷了。王淑蘭說:“兒子,僅僅這一隻,就是二十兩純金,那是萬萬不能走漏風聲的呀!爺爺當年花了那麼多金子,就是豪賭一把,把寶壓在餘家湖的傳說是真的一邊。現在發現了,怎麼能不讓爺爺知道呢?我們跟爺爺說清情況,他老人家自然知道其中的利害關係,知道應該怎麼辦。”
“好吧,兒子聽媽媽的。”
(四)
第二天上午,王淑蘭正要同鄢小三一起去見公公,餘大彪身著便裝,開了一輛卡車回餘家拐來了。到了夜晚,王淑蘭夫婦準備裝車。餘大彪打開臥房門,餘老爺扶著手杖站在門口。餘大彪問:“父親,這麼晚了,您還沒有睡呀?”
“你們鬧的這麼響,我睡得著嗎?”餘老爺指著他們正在搬運的箱子說:“這是淑蘭的陪嫁,你要運到哪裏去,我不阻攔。那個新箱子裏是什麼?我要看看。我不相信你。餘家的財產全部是杏兒和小三的,我不能讓你拿走。”
父親一生都不原諒他,也不相信他,餘大彪委屈地流下淚來:“父親,我也是一心為了兩個孩子,當年的選擇是我錯了,我已經後悔了,正在想辦法改正錯誤。我已經在香港買了好大的別墅,就等從新裝修。我一定要把您接到那邊去,好好孝敬您安度晚年!”
鄢小三說:“爺爺,我在湖裏尋找了一個多月,昨天下午,真的找到了一隻。上午,我和媽媽正要去找您,爸爸回來了,就沒有來得及告訴您。那個東西還放在我的箱子裏,我去拿來!”
鄢小三拎著他的藏寶箱來了,他打開小箱,拿出那一隻金元寶,雙手捧著送到餘懷仁的麵前,“爺爺您看!”
餘懷仁“啊!”了一聲,伸出的手突然不能動了,但還能說話:“小三,無論你,將來,碰到什麼困難,你都要把,你杏兒姐姐,帶在身邊。不要,當兵……”
餘老爺忽然鬆開手,拐杖倒在地上。餘大彪急忙扶住父親,“您怎麼啦?父親,您沒事吧?”
“我,哪裏也不去。我死了,你們要把我埋在餘家祖墳地最東邊,朝向向東,我要為我的孫子孫女看住餘家湖。”
餘大彪趕緊把父親抱到床上,開車去蔣鎮接醫生。胡先生來了,看到餘老爺沒有反應了,隻有十分艱難而急促的呼吸。胡先生摸了摸餘老爺的脈搏,快速而微弱。胡先生說:“已經沒有辦法了。你們為老爺準備後事吧!”
這一次,餘大彪沒有假期,天氣十分炎熱,餘家隻好匆匆忙忙為餘老爺舉辦了葬禮。
等父親過了“頭七”,餘大彪才把那些箱子裝上卡車,匆匆走了。
(五)
八月中旬的一天,一輛卡車開進了餘家大院,車上下來了兩個人。鄢小三和餘杏兒立刻跑出來迎接。鄢小三一把抱住渾身是汗的餘大彪喊道:“爸爸!”餘杏兒對另一個人喊道:“鄢大哥,歡迎你!”
餘大彪說:“杏兒,叫參謀長,或者叫鄢叔叔。別那麼沒大沒小了。”
大家都在客廳裏坐了下了。王淑蘭發給每人一把芭蕉扇,姚媽給這些人倒了涼茶。餘杏兒指著鄢小三說:“鄢大哥,你不是說,你的兒子也叫鄢小三嗎?你快看看,他就是上次我說的鄢小三!”
鄢大三盯住鄢小三,認真地看了看說:“團長,夫人,你們看他像不像我呀?”
“不太像。”餘大彪和王淑蘭都說。
鄢大三並不失望:“我也覺得不像,不過他倒是太像,太像我妻子了!難道真有這樣的千古奇事嗎?”
鄢小三吃了一驚,他問道:“你是誰呀?敢在我爸爸媽媽麵前胡說!”
餘杏兒說:“鄢大哥,你不是說一看就認得出來的嗎?怎麼還是不認不出來呀?”
鄢大三並不否認以前說過的話:“隻要他是我兒子,我一定認得出來。鄢小三,你過來我看看!”
鄢小三對這人並無好感,他毫不客氣地說:“你就這麼了不起嗎?我憑什麼讓你看,我會稀罕你嗎?”
鄢大三笑著說:“咱們都姓鄢,你怎麼會不稀罕呀?”
“我有一個英雄爸爸鄢烈義,他為抗戰犧牲了。是鄢烈義爸爸把我從日本人瘋狂掃射的飛機下搶出來的。我已經認定,他就是我的親生爸爸了。全中國姓鄢的多的是,難道隻有父親跟兒子才是都姓鄢嗎?”
鄢大三說:“你說的有道理。你讓我看看,如果你的頭上沒有兩個特殊記號,那咱們就朋友;如果有,不管你願不願意,我們都是父子!”
鄢大三的話,把餘杏兒跟王淑蘭驚呆了。但是鄢小三卻說:“你是不是聽到我杏兒姐姐跟你說了什麼,你才知道我頭上有記號的呀?”
餘杏兒說:“我隻跟媽媽說過,並沒有跟其他人任何人說過啊!”
鄢大三異常激動地問:“鄢小三,你是說你的頭上真的有兩個角印一樣的記號,是嗎?”
“好!”鄢小三說,“就算你知道我頭上的秘密,那又怎麼樣?我問你,你何年何月何日娶我媽媽進門的?”
“甲戌年正月初三。”
“我的生日是哪一天?”
“甲戌年五月初三。因為我的生日是五月十三,是那是關老爺的‘磨刀日’,我叫大三。所以,你就叫小三!”
姚媽笑了起來:“鄢參謀長,你答錯了!哪有結婚四個月就生娃的呀!”
鄢大三臉都急得鮮紅了:“我沒有!我兒子的生日就是甲戌年五月初三辰時。辰屬龍,所以,我兒子的頭上有退化的龍角印!”
“你還說過什麼混賬話嗎?”
“有。”鄢大三顯然不好說出口。餘杏兒知道內情,她緊緊盯住鄢大三,看他怎麼說出來,“我說你是龍轉世,是龍下的種,我還說你媽媽不會跟……是我胡說八道,你媽媽把我的胳膊都掐紫了!”
客廳裏的人都笑了,鄢小三卻說:“姚媽,他沒有答錯。雖然我不知道我媽媽什麼時候過門,也不知道我的生日,但我知道,我媽媽確實是過門後剛剛四個月,就生下了我。媽媽是帶著我去軍隊裏找他的時候,被日本鬼子飛上的機槍上打中了,一句話都沒有說,就把我交給了何冬豔媽媽。”
鄢大三問道:“小三,這些你是怎麼都知道啊?”
“從我能記事以後,我縣城裏的媽媽何冬豔,常常跟我講她在逃難途中,遇到我和我母親的經過。這關係到我的身世,我當然知道,而且不能忘記。”
鄢小三走到鄢大三的麵前說:“看來,你真的是我爸爸!可是你跟我夢中的爸爸的差別怎麼那麼大呀!”
鄢大三急不可待地分開鄢小三的頭發,立刻發現了那兩個記號。他再也控製不住自己,盡管天氣炎熱,他已經大汗淋漓,還是一把將鄢小三抱在懷裏哭了起來。
鄢大三說:“你的腳圈還在嗎?”
“那是我僅剩的兩樣東西,還有兜肚。”
王淑蘭也十分震驚,立刻把鄢小三的小木箱拿來了。”
餘杏兒拿出鄢小三的腳圈遞給鄢大三說:“鄢大哥,難道這裏麵有什麼秘密嗎?”
“當然有,”鄢大三說:“你仔細看,上麵用很小的點點打有‘小三’二字。”
鄢大三拿起鄢小三的兜肚,妻子親手刺繡的簡單的花卉,他還認得。這些花卉已經被妻子的血浸染得模模糊糊,鄢大三雙手戰抖,淚如雨下。餘杏兒看清了腳圈上的兩個字,高興地說:“小三,真的有你的名字,你就乖乖地叫他爸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