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輩子不長不短,找個人將錯就錯4(1 / 2)

秋蘇微微偏了一下頭,看了張弋一眼,忽然,很認真地詢問:“我……是不是很討人厭……”這是一個她試過很多次想啟齒問覃天浩,都沒有勇氣開口的疑問。

張弋一怔,不知是沒料到秋蘇也有自知之明,還是沒想到她會這麼直接地問出這個問題。他笑了笑,比起平日張揚又沒心沒肺的笑容,此刻的微笑像化去了太陽的刺眼與奪目,溫柔如冬日的晨光:“怎麼會呢,我和耗子都是很會挑人的哦,所以呢,能被我們看中的人,一定也是很棒的人!比起很多玩心機玩陰暗,表麵上卻假裝很友善的家夥,要真實很多,秋蘇你隻是把自己的心情都寫在了臉上而已。”

或許也不全是這樣——她不是把所有的表情都寫在臉上,而是麵無表情,總那麼讓人捉摸不透,可是,在這種情況下,鼓勵的話永遠不嫌多。

他說:“如果你的臉上再多一些笑容的話,會比現在更好。”

秋蘇的臉不由一陣發紅,她把頭埋得更低了,細碎的劉海遮住了會說話的眼睛,眼眸溫柔地轉向立在不遠處的校門,身邊一群群意氣風發的少男少女在視線中流過。人是類似的角色,校園是類似的背景色,大腦裏某根**的神經不經意間觸動,類似的話,汪寧嘉也說過,他說她笑起來的樣子很好看,為此,她還在照鏡子的時候,偷偷練習微笑。可是,如今想到灰色的過去,腦袋像被電擊了一般,眼中的溫柔刹那間煙消雲散。

她忽然加快了腳步,混進了人群裏。變化太快,張弋還沒反應過來她瞬間的變化,等他推開堵在他前麵的人牆,隨著人潮往前擁的時候,即使踮起腳,也找不著秋蘇的影子了。

她到底怎麼了?為什麼突然一百八十度大轉彎?他的心裏一陣堵,真想罵人。

放學後秋蘇為了避開張弋,從來都是班裏最後一個離開的她,那天破例第一個衝出教室。她沒有選擇直接回家,而是到陸盡染的小店裏避難,這點讓獨自守店的陸盡染有些意外。

“是討厭?還是害怕?”陸盡染問秋蘇。

秋蘇也不抬頭看她,隻是看著她手上仍舊沒有完工的十字繡,鴛鴦戲水,好一個“隻羨鴛鴦不羨仙”。秋蘇像是沒有聽到陸盡染的話,故意扯開話題,輕聲呢喃:“盡染,你繡了這麼久,還剩三分之一才能完工,這樣的話,還趕得上他們結婚的日子嗎?”

雖然比秋蘇年長好幾歲,但是她從來都直呼陸盡染的名字。要是碰上今天這樣有心事的日子,秋蘇又會叫她盡染,似乎為了使兩人親近一些。

陸盡染邊幹手工活,邊抿嘴輕笑,反問:“為什麼我要送給他們?”

秋蘇疑惑:“不然呢?難道是離婚的時候?”這丫頭竟然也是厚黑分子,陸盡染笑著否定:“我從來沒想過要送給他們,我隻是想送給他,送給我自己,秋蘇,你知道這對鴛鴦我繡了多久嗎?”

秋蘇自然不知道。

陸盡染自問自答:“從他背著我劈腿開始……從我知道我們的愛情真正結束的那一刻開始……我繡它的最終目的是要燒掉它,一針一線就像經營愛情的過程,秋蘇,你懂嗎?”

秋蘇點點頭,又搖了搖頭,雙眼裏儼然全是迷茫。

愛情,沒有品嚐過它的味道,怎能深刻體會這種甜蜜中滲透著的苦澀,苦澀中又帶著甜蜜回味的感覺呢?

“我怕它。”秋蘇的嘴裏吐出這三個字,陸盡染看著她眼中閃過的一絲複雜情緒,淡淡一笑:“害怕是因為你不懂,也不夠了解它。”

之後,語氣稍微頓了頓,又繼續說:“也許別人知道了我繡這對鴛鴦的目的後,都會覺得我很極端,可是,秋蘇,我想你能夠理解我——有人用封閉自我的方式,來尋求救贖;有人用放縱自我的方式,來衝淡內心的寂寞;有人用偽裝自我的方式,來隱藏真相……還有人會試圖寄托,走出感情的迷宮。很多人都說走出失戀陰影的最好辦法是,開始一段新的戀情,實際上,那隻是表麵上接受現實而已,真正地從心靈上脫離對一個人的依賴感,應該是帶著自己重新回憶……蛻變是一場鳳凰涅槃。”

秋蘇一直在聽陸盡染說,卻不發表意見,她好像在思考什麼,扭頭,迷茫的視線通過透光玻璃,定定地落在長出新葉的老槐樹上。

陸盡染看著她的發梢,溫柔地說:“秋蘇,我不知道‘過去’在你的腦袋裏造成了多大的傷害,你還小,再過幾年是享受愛情的最佳年齡,那是像花開一樣的春天,如果你錯過,我想你應該會遺憾一輩子。”

“秋蘇,別怕它,勇敢一點。你越是害怕,它越是欺負你。”

陸盡染自知不是什麼心理谘詢師,也說不出深刻的人生哲理,但時間確實是教人成熟的第一教材——人在時間中摸爬滾打,在成長中成熟,在成熟中讀懂自己,以及那些年少的夢。在青春的尾巴上,她借針線之手,串聯了他們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