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子說:有什麼事您就說吧,不要拐彎抹角了。
白大迷糊說:那好吧,我也實話實說了,我的腳丫子也爛了,想請您給畫一畫。
花子說:您怎麼不去找風水先生呢,他是我們的頭兒,沒有他的指令,我是不能隨便給人治病的。
白大迷糊說:是這樣子的,醫師先生住在白折騰的家中,我不便去白折騰的家裏,你是不知道,這個白折騰是隻笑麵虎,他的狼子野心在白家溝村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
花子說:可是,村長大人,白天我們在村部時,您為何不來就治呢。
白大迷糊一時回答不出來。花子說:不過即然村長大人開了口,我還是要給您治病的。
花子就拿了筆墨,在白大迷糊的腳上寫起了字。白大迷糊說:您這是寫的一些什麼字呢。
花子說:白夜。
村長一驚,說:你說什麼?
花子說:你沒有聽清楚嗎?我寫的是“白夜”兩個字。這兩個字你不會不記得吧。
白大迷糊一驚,腳就踢翻了花子手中的墨汁。白大迷糊驚恐萬狀地說:你,你究竟是什麼人?
花子一把拉過白大迷糊的腳,說:別這麼衝動,尊敬的村長大人,我的符還沒有畫完呢。
拉過白大迷糊的腳又細細地用墨汁塗了一遍。白大迷糊的腳一直在發抖。花子說:你很冷嗎村長大人?
村長的牙齒果真是開始上下打顫。
白大迷糊畢竟是村長,他終於將自己的情緒控製好了,說:我有一個兒子就叫白夜,剛才你說到白夜這兩個字,故而我就有些情緒失常了。
花子說:是嗎?您有一個兒子叫白夜,我怎麼沒有見過他呢。
白大迷糊長歎了一聲,說:你是有所不知啊,就在兩個月前,咱們白家溝村出了一樁怪事,當時村裏的人都在地裏幹活,天上的太陽突然就變得昏昏黃黃的,後來,太陽就不見了。花子說,那是出現了日食。白大迷糊說,太陽不見了,村裏當時就亂了,雞飛狗咬,足足過了有一個小時,太陽終於又出來了,天又亮了起來,可是我的兒子白夜,卻莫明其妙的失蹤了。事後我派了村裏的馬角去尋找,馬角到現在還沒有回來。您是見過了白夜嗎?如果您知道他在哪裏,麻煩您帶我去找他,他是我的兒子,唯一的兒子。你知道嗎,我的妻子鄭小茶,因為失去了兒子,變得失心瘋了。
你真的那麼想念你的兒子白夜嗎?
有哪個做父親的不愛自己的兒子呢。
可是我聽說,白夜並不是你的兒子。
胡說,簡直是胡說,白夜怎麼會不是我的兒子呢?白夜不是我的兒子是誰的兒子。
花子說:可是我來白家溝村這麼久了,我聽很多人都說過,你曾公開的發表過意見,說白夜不是你的兒子。
白大迷糊說:你來白家溝村不久,白家溝村目前的鬥爭形勢很複雜,作為上級派來的醫師的助手,我希望您能用一雙慧眼穿透這重重迷霧看清事情的本質。
花子說:你放心,我們一定不會辜負上級的期望,不會讓一個好人蒙受不白之冤,可是我們也決不會放過一個壞人。
白大迷糊走後,花子走出了窯場,雨不知何時已停了,被水洗得清亮的天空藍哇哇的,月亮很高的懸在天空,照得地上到處是白晃晃的。花子臉上閃過了一絲不易察覺的笑。花子知道,白大迷糊已漸漸被他控製了。村裏靜極了,隱隱地好象有人在哭泣,那哭聲極細極遙遠,飄忽不定。哭聲後來又變成了歌聲:
正月懷胎正月正,好比露水灑花心。
露水灑在花心上,不知孩兒成不成?
二月懷胎百草青,鴛鴦枕上說恩情;
半夜三更丈夫問,不知孩兒假和真?
三月懷胎三月三,三餐茶飯吃兩餐。
茶飯好似吃苦藥,走路好似上高山
……
七月懷胎正逢秋,猶如架上吊葫蘆。
羅裙緊褲長短帶,免得為娘不知羞。
……
九月懷胎在娘身,心想娘家看雙親。
左思右想去不得, 又怕孩兒路邊生。
……
歌聲漸唱漸遠,兩行淚順著花子的臉墜落在地下。花子感覺到他離真相又前進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