腿慢吞吞抬起，剛邁向左側通往若淩居的小道，耳畔不由回蕩起孫禦廚那番有關殺頭的警告，腳掌在空中轉了半圈，落在右邊的白石道上。<\/p>
昨天沒被認出來，今天也很有可能順利地蒙混過關，為了小命，她去！<\/p>
唐芯有意放慢步伐，特地挑了從禦花園過去的最遠路程，心中暗想，說不定她到的時候，皇上已經吃完早膳，上朝去了，到時候，就算追究，她也能說不熟悉宮中地形才耽誤了時辰，然後借機推掉這份差事！<\/p>
唐芯邊腦補著大計，邊點頭為自己的高智商點讚。<\/p>
少有宮人在早晨前來禦花園，唐芯如龜爬般，慢吞吞從南角的小道盡頭走來。<\/p>
微風輕撫麵頰，她神清氣爽地伸了個懶腰，完全遺忘了時辰這回事！<\/p>
忽地，一道低不可聞的聲音隨風傳入耳膜。<\/p>
“是……一切早已準備就緒……”<\/p>
“誰？”唐芯警覺地朝四周張望，可除了百花齊放的花圃以及一處假山，哪有活人的影子？<\/p>
她害怕地咽了咽唾沫，腦中閃過各種有關皇宮鬧鬼的電視劇情節。<\/p>
嗬嗬，假的吧，什麼樣的笨鬼會選擇在白天出沒？<\/p>
“喂，”肩膀突然被人拍動。<\/p>
“哇！”唐芯慌忙後退，後腳跟踩中裙擺，狼狽地跌坐在地上。<\/p>
“亂嚎什麼？”李德不悅地斥責道，“還不快起來？都這個時辰了，怎還在禦花園裏磨蹭？”<\/p>
臥槽，他走路都沒聲兒的？<\/p>
唐芯平複了下受驚過度的小心髒，壓下怒氣，擺出一張傻乎乎地笑臉爬起身來：“奴才不熟悉去乾清宮的路，正想找個人問問呢。”<\/p>
“皇上已料到會有此種情形出現，特地命咱家出來接你。”李德一臉驕傲，好似深謀遠慮的是他本人。<\/p>
“皇上不愧是皇上。”唐芯很上道地讚揚，秋眸中閃爍著狡黠的微光，搜刮著讚美之詞，隻差沒把沈濯日吹捧到天上去，盡心盡力拖延時間。<\/p>
“行了，”李德一抬手，打斷了她的奉承，“隨咱家走吧。”<\/p>
“哦。”唐芯失望地癟癟嘴，亦步亦趨跟在李德身後，像條下尾巴。<\/p>
待二人的身影消失在林間石路盡頭時，假山後，一抹存在多時的身影悄然踏出，若有所思地凝視著石路的方向，許久，才縱身飛走。<\/p>
乾清宮偏廳。<\/p>
沈濯日孤身坐於長桌上首，一名太監正挨個為桌上膳食試毒，幾名宮女手捧朝服、龍冠，恭敬立在一旁。<\/p>
真香啊。<\/p>
唐芯一隻腳剛跨入殿門，就被食物的味道吸引，袖下手指微動。<\/p>
不行！這裏是乾清宮，偷拿會被發現的！<\/p>
她靠著非人的自製力，阻止了想伸手的衝動，隻一雙放光的眼，流連在盤盤美食上，舍不得挪開。<\/p>
至於身份曝光的危險，那是什麼？能吃嗎？<\/p>
“如何，今日膳食裏可有相克之物？”沈濯日寒眸微眯，沉聲問道。<\/p>
唐芯收回視線，一本正經地說謊：“回皇上，有些菜光看是看不出的，必須得吃過才能知道，奴才願意為皇上試吃。”<\/p>
“大膽！”李德厲聲高喝，“聖上的禦食，豈是你一個小小奴才……”<\/p>
餘下的話被沈濯日一記淩厲的眼神製止。<\/p>
李德悻悻閉嘴，退到帝王身後，不再作聲。<\/p>
“皇上，”唐芯利落地往地上一跪，“奴才所言都是真的，世上萬物相生相克，奴才怎能全都記得？若是沒能辨認出菜肴中相克之物，害皇上食用後抱病，奴才萬死也難辭其咎！”<\/p>
說完，她繼續維持忠心的表情，用餘光偷瞄沈濯日的神色。<\/p>
“若不成全你，朕豈不是成了不識忠良的昏君？”沈濯日意味不明地睨了唐芯一眼，有一瞬，她竟生出種小算盤被看穿的錯覺，直到耳邊再度響起那道喑啞低沉的聲線：“賜座，朕今日特許你與君同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