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明兒老板要去湊湊熱鬧嗎?”店小二一臉認同地點頭,同時,掛著狗腿的笑臉,問道。
“不去,有那閑工夫,不如做好自家生意。”李老板擺了擺手,一副懶得參合的表情。
和百姓們約定好後,唐芯風風火火回到酒樓,進門時,她看見有幾個百姓在告示前圍成一圈,正好奇地讀著內容。
嘴角一彎,推門進入大堂,羅偉等了許久,見她回來,兩人立馬揣著銀票出發,為明天的盛宴準備。
暮色四合,一輛輛裝滿新鮮食材的木板車停在酒樓外卸貨。
“小唐,放著後門不走,你幹啥偏要走正門?這不擋道嗎?”羅偉有些猜不透唐芯的打算,往常樓裏添購食材走的都是後門,哪有在大街上卸貨的?
“說老板您不懂,您還不信,”唐芯搖搖頭,壓低聲音解釋,“之前不是有傳言說,酒樓的食材不新鮮嗎?現在,我們就來個釜底抽薪,讓大家夥看個清楚。”
“這能成?”羅偉覺得洗刷名聲沒這麼簡單。
“當然……”唐芯故意拖長尾音,在他期盼的目光下,惡作劇般吐出兩個字,“不能。”
“你小子!逗老夫玩呢?”羅偉氣得夠嗆,掄起拳頭就想往她身上砸。
“別呀,”唐芯笑嘻嘻偏了個身,躲開了,“雖然不能一次性成功,可好歹也讓鄉親們見到了咱們的誠意不是?”
要想洗白,一兩天的功夫絕對不夠,她要做的,是給所有人留下一個羅家洗心革麵的印象,從而吸引食客上門。
隻要人來了,靠著她的一身手藝,還怕吃了一次沒有第二次?就連挑嘴的冷麵神,不也對她的廚藝讚不絕口?不是她做的,各種吃不習慣?
“小唐?小唐!”羅偉輕推了她一把,“想什麼呢你,還不快給老夫說清楚?”
唐芯刻意忽略掉心頭泛起的思念,笑得隻見眉不見眼:“哎呀,您老隻要記得一句話就夠了。”
“什麼話?”羅偉果然上鉤。
“信我的,準沒錯。”語氣神秘,卻充滿了自信。
羅偉想了想,終是沒再多問,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他信一回就是!
雄心勃勃的二人次日就被老天爺打了回臉。
“完了,這回全完了。”老人欲哭無淚的站在大門口,瓢潑大雨傾盆直下,濺落在地上又反彈到他的臉上,似一滴滴絕望的眼淚。
“該死的鬼天氣!”要不要玩得這麼狠?早不下雨,晚不下雨,偏偏今天下,唐芯氣得渾身發抖,衝著天空豎了個中指後,轉頭看向老頭兒,“還沒完呢!走,咱們把椅子桌子搬出去,接著幹!”
“可是……”大雨天,哪會有人來酒樓吃飯?羅偉已然沒了信心,有氣沒力地說,“算了算了,都是命啊,是老夫收不住家業,收不住兒子,別再強求了。”
說著,他轉身回到樓裏,步子分外沉重。
“你的好意,老夫心領了,憑你的手藝到哪家酒樓都能做上主廚,別把時間浪費在老夫這兒,老夫給你結一月的工錢,你趁早走吧。”三天後,當鋪就要來攆人了,抵押的地契總共就換了一百兩銀子,昨兒個用得七七八八,今兒做不成生意,食材都得壞掉,他再沒了翻身的機會,何苦連累他人?
羅偉鑽進櫃台,顫抖著從盒子裏取了十兩銀子。
他沒哭,可唐芯卻仿佛看見了一個他心頭落下的淚。
一咬牙,抬腳跟進大堂,沉默著搬起椅子,往雨裏鑽。
羅偉怔怔站在原地,看著她一個人回了又走,吃力地拖著桌椅,心酸得要命。
“已經夠了!”他攔下了唐芯的去路,紅著眼說,“老夫知道你是個心腸好的,可再努力,能拗得過這天?老夫很知足啦,能在最後招到一個夥計,吃到你做的菜,也算是圓滿了,你拿了工錢和契約,快些離開吧,少在老夫這兒耍牛脾氣,走走走!”
他伸手就想推人。
唐芯一揚胳膊,拍開了他的手掌,抿著唇,拽住桌腿繼續往外拉。
“你就是個倔小子!”羅偉勸也勸了,見他不撞南牆不回頭,把心一狠,由他去了。
兩張桌椅擺在空無一人的店門外,向外突出的屋簷擋住了一大部分的雨水,但也有不少沿著棱角垂落下來,在桌麵上濺開水花。
唐芯進了趟廚房,卷起袖口,按照計劃開始工作,原先準備的熱菜一樣也用不上,她索性更換了菜單,揉麵做小吃、涼菜。
雨勢逐漸減弱,變作了綿綿細雨。
兩份涼菜,兩份糕點,供五十盤全都擺在了長桌上。
街頭人煙稀少,那些昨天興致勃勃的百姓,一個也不曾露麵,時而有打著傘的路人經過,卻無一人願意停下腳步,不外乎是看一眼孤零零坐在桌邊的唐芯,便疾步走入了雨霧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