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芯心頭微驚,頭頂上升起了一個豆大的問號。
距離事發,總共不到一炷香的時間,他們難不成就在附近巡邏,所以來得這麼快?沒那麼巧吧。
郎中激動地湊到官爺身邊,添油加醋把事兒說了:“就是他們,他們不顧我的問診結果,執意要將屍體帶到房間裏去,這位官爺,我在城裏行醫救人七八年,從沒出過一次紕漏,更不可能把診錯脈象!那人分明是中毒致死,而酒樓裏的夥計、老板,都脫不了幹係。”
“你胡說八道!”羅偉哪容得人抹黑他的心血?氣得臉紅脖子粗。
“是不是,去了衙門請仵作一驗就知,我最討厭的,便是你們這種開黑店的家夥。”郎中提及黑店語氣那叫一個深惡痛絕。
在他的煽風點火下,百姓心中的天枰不禁產生了改變。
“你說是就是?是你大,還是王法大?就因為人在這兒出的事,你就非得栽贓到我們頭上,那我還能說,你推三阻四不許我們請大夫,也是因為做賊心虛呢。”唐芯不甘示弱地開口。
眼看兩人又要吵得不可開交,衙差眉頭一擰,拔刀出鞘:“都給我閉嘴!”
虎虎生威的眼睛朝兩人各瞪一眼。
唐芯哼唧一聲:“我不和眼瞎、腦子不清醒的家夥一般見識。”
“誰眼瞎?你給我說清楚!”郎中氣得臉色泛青。
某人擺著張無辜臉,說:“誰接話就說誰唄。”
“住嘴!”鋒利的刀尖直指唐芯。
她嚇得鎖了下腦袋,暗暗在心底吐槽:丫,明明是那貨先挑釁,為嘛倒黴的卻是她啊?欺負她是女人麼?
“全都帶回去,聽候知府大人發落。”衙差大手一揮,身後的同僚一窩蜂將唐芯二人團團圍住。
“這事兒和我們八竿子打不到一起,我們是無辜的!”唐芯不肯走,她沒做過,有什麼理由要去蹲大牢?
“堵了她的嘴,綁走。”衙差耐心耗盡,連一句廢話也沒說,惡狠狠命令道。
唐芯特想動手,可目測了一下敵我雙方的實力,那口鬱氣便堵在了心口。
背脊一挺,氣勢洶洶的開口:“不用你們動手,不就是去衙門嗎?我行得端坐得正,絕不會慫。”
好漢不吃眼前虧,走就走,誰怕誰啊!
涉案的眾人在官差的簇擁下,往衙門走去。
沒有審訊,沒有畫押,甚至於連知府的麵也沒見著,就被送進了大牢,分開關押。
“這叫什麼事兒啊。”羅偉盤腿坐在地上,愁眉苦臉的歎息道。
“喂!有沒有人?吱個聲啊。”唐芯趴在牢籠的鐵欄上,小臉順著兩道欄杆之間的區域擠了過去,肉嘟嘟的小圓臉,像是擰合的麵團,糾成一團。
她叫了好幾聲,卻沒得到半點回應。
衙門處理案子都是這樣的麼?先收監,再提審?還是說,人都忙著驗屍去了?
“不對,”唐芯搖了搖頭,自言自語道,“那人死沒死都不一定。”
“人是真死了。”羅偉篤定的說道,“剛才扶人的時候,老夫探過他的鼻息,沒氣兒。”
“說不定能救活呢?”暫時性休克這種事,又不是沒有先例。
“死人咋個活?”羅偉一臉‘你在和我說笑’的表情。
唐芯實在有些忍受不了這隻豬隊友,抓狂道:“您老能往好處想嗎?人活著得有夢想啊。”
“哎。”老人愁眉難展,“你說說,老夫是倒了什麼黴?好不容易轉了運,又攤上這檔子事。”
酒樓裏死人,他是要擔責的,僅是家屬的賠償,就足夠叫他傾家蕩產。
“這問題問得好。”她也很想知道。
唐芯沒精打采地坐到地上:“從我出門到今天,就沒過過一次好日子。”
不是被人追殺,就是忙著逃難,現在更好,莫名其妙還住進了牢裏,難道她和宮外的世界相衝?不然,厄運怎麼始終纏著她不肯走?
“早知道會是這樣……”她還不如待在宮裏呢。
可腦補一下留在宮裏的日子,唐芯趕忙擺頭。
要她日日夜夜看著冷麵神和他的女人郎情妾意,她寧肯蹲這兒吃牢飯!
一老一少挨著兩處牆角,麵對麵歎氣。
天色漸漸晚了,衛城各個角落談論的仍是白日的這樁驚聞。
郎中笑嘻嘻走出衙門,嘴裏還哼著小調,當他徒步穿梭過暗巷,正想去花街時,頭頂上忽然落下一道白影,旋即,後頸一疼,整個人咚地栽倒在地上。
“什麼聲音?”打更的更夫就在巷口,聽到動靜戰戰兢兢地拎著燈籠過來,“沒人啊。”
是他的錯覺嗎?
更夫滿臉奇怪的撓撓頭,轉身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