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書閣裏,擺設一成不變,連那張垮掉的木梯,也重新做了一張新的。
帝王挺身玉立在書架前,背對著唐芯,似她如無物,哪怕聽到她進門的聲響,眼神也沒從書卷上挪開過一次。
這樣的安靜,讓唐芯很不自在。
她小心翼翼的走到書架前,眼睛轉了轉,說:“呀,這梯子是什麼時候做的?”
話一出口,她隻想給自己一巴掌。
媽蛋!這是什麼見鬼的話題?尷尬症都要犯了好麼?
餘光朝他偷喵過去,仍是一副雙耳不聞窗外事的冷淡樣子。
小臉一垮,往他身邊又湊了兩步,剛想伸手拽拽他。
孰料,沈濯日忽然側目,點墨般深邃的眼眸裏,清楚倒影著她的影子。
唐芯心虛的收回手,撓頭幹笑。
沈濯日始終靜靜地凝視著她,掃過她的眉眼、嘴鼻,不放過任何一個輪廓。
那平靜到沒有半分溫度的目光,讓唐芯不安極了。
“那個……”
“告訴朕,你不是她。”冷寒如初雪的聲線,幽幽響起,捏著書卷的手指隱約透著些許青白。
隻要她說,他便信!哪怕那是假的!
小臉寸寸龜裂,唐芯垂下頭,看著自己的腳尖。
承認嗎?還是繼續瞞著他?可這樣瞞下去,又能瞞到哪天?就算他現在信了,將來會不會再有識破的一日?到那個時候,她又要怎麼解釋?
擺擺頭,臉上的猶豫之色化作堅定。
她鼓起勇氣抬頭看他:“我不想再騙你了。”
不要說……
“是,我就是那個被你厭惡到極點的唐芙。”
‘轟’
耳際一陣嗡鳴,多日來紛紛擾擾的思緒瞬間消失一空,那些被理智死死壓製住的怒火,襲上頭頂。
“為何要騙朕?”冷鷙的話語裏,含著滔天的戾氣,雙目被染得猩紅,片片沉痛。
“我不是要故意……”唐芯急紅了眼,笨拙的想要解釋給他聽。
“那夜,和擎王在禦花園裏,私會之人,是你,對也不對?”挺拔的身子猛地朝她逼近,氣息危險至極,似是要將她生吞活剮了一樣。
唐芯有些害怕,哆嗦著,不敢吭聲。
“夏允兒失蹤,也是你所為,是也不是?”他咄咄逼人的再問,怒火傾巢而出,根本不容唐芯有半點解釋的空間,“說什麼不敢回來,日日思念朕,掛記朕,全都是假的,對嗎?”
大手牢牢遏止住她的下顎,力道重得似是要將她的骨頭掐碎。
“疼……”唐芯吃痛的叫了一聲,眼淚奪眶而出,燙傷了沈濯日的心。
“痛嗎?”可他比她更痛!“你怎麼敢!”
就是這張臉,就是這副表情,一次次欺騙他,將他玩弄在鼓掌之中!
暴虐的殺意席卷而來,如一把把刀子,割得唐芯渾身疼痛不已。
她吃力的想要張口說話,想要解釋
沈濯日似是膩煩了,冷嗤一聲,漠然鬆開手去。
“滾。”
“你聽我說啊!”唐芯拚命搖頭,死死拽住他的衣袖,眼淚止不住往下掉,“我不是故意要騙你,我隻是一直找不到合適的機會。”
“到了此時此刻,你還想騙朕?”沈濯日心頭大痛,痛到了極致,竟緩緩笑了。
那笑刻薄至極,滿是嘲諷,也不知是在諷刺她,還是在諷刺他自己。
“在朕身邊多日,你若想說,何嚐尋不到機會?”
迎上他刀鋒般犀利的眼神,唐芯霎時間白了臉。
“我……”
“擎王約見你,你瞞著,兜著,夏允兒在永騰失蹤,你不管也不顧後果,助她離開,到如今,你卻告訴朕,你不是故意的?”怒意焚盡理智,他冷笑著,字字如刀,“唐芙,朕或許真的小瞧了你,失憶?怕那也是你和擎王一手造出的好戲吧?以失憶為由,偽造身份,故意引起朕的好奇,將你調到禦前,那日行獵途中,有意救朕一命,迫使朕信任你,以為你是個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