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見色忘弟(2 / 2)

她緊緊盯著他,怎麼也看不夠。

沒見麵時,她想過無數次下次見到他,非得硬氣一回,叫他好看,可人此刻就站在她跟前,那些準備多時的怒斥、怨怪、咒罵,卻如天邊浮雲,消失無蹤,隻剩下滿滿的心酸和滿足。

食指輕抬,極致溫柔地拂去她眼角滲落的淚光,忽然,餘光在瞥見她左臂衣袖上新鮮的斑斑血跡之時,眸中蕩漾的柔軟霎時冰封。

腰身猛地彎了下去,將哭得稀裏嘩啦的唐芯橫抱起來,雙足點地,身若疾風般迅速消失在了長廊深處。

“……”被孤零零拋下的沈濯香和李德,一臉木然。

幾道黑線滑下腦勺:“哎,見色忘弟啊,怎麼著本王也護送皇嫂一路前來,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皇兄竟連句答謝的話也沒有,真真是叫本王寒心。”

說著,頂住李德無語的眼神,悠然轉身朝著禦書房行去。

數日不見,皇兄和皇嫂定有千言萬語要說,一時半會兒怕是沒功夫理會他咯。

然而,現實卻與沈濯香的猜測截然相反。

剛回到偏殿,唐芯便掙紮著從沈濯日的懷裏跳了下來,擦幹眼淚,悶悶不樂的坐在椅子上,不言不語,連一個正眼也沒往他身上扔。

一聲歎息滑出唇齒,沈濯日往前幾步,峻拔的身姿投落下一道濃黑的陰影,將唐芯整個包圍在內。

雙眼一鼓,惱怒的目光刺在了他那張古井無波的臉龐上。

次奧!他就沒有什麼話要對她說嗎?

胸口劇烈起伏幾下,心裏充斥的怒意幾乎快要壓製不住。

就在唐芯氣得快要破功之際,沈濯日突然動了。

膝蓋緩緩折彎,衣擺曳地,蹲在了她的身前,大手輕握住她的左手,些許微涼的觸感從肌膚上傳來,唐芯一愣,本能地想要掙紮。

“別動。”指令言簡意賅,唐芯無意識停止了掙紮的力道。

可下一秒,她就反應過來了,魂談!她為毛要這麼聽話啊?說好的骨氣呢?

呼吸明顯變得急促,但沒等她發怒,就在他下一個舉動間,怒意盡散。

那雙常年握著朱筆批閱奏折的手,正小心地卷動她的衣袖,動作那麼輕,好像在害怕著,稍微用力就會弄疼她。

衣袖裏纏裹的紗帶滲出點點紅印。

黑眉不悅的皺緊,抿唇起身來到內屋的床頭,將裝有剪子、金創藥、紗帶的籃子拎在手裏。

一刀剪斷繃帶,小臂上尚未拆線的傷痕映入眼簾。

沈濯日沉默地扔掉紗帶,倒出傷藥灑在唐芯的傷口上。

臉色冷峻如川,連帶著整個屋子的氣氛也隨之冷沉下去。

不知怎的,唐芯隱隱有些心虛,未經考慮的話脫口而出:“我沒留意它裂開了,你別生氣。”

說完,她恨不能給自己一巴掌。

該生氣的人是她好嗎!為什麼她要在意他的想法啊!

沈濯日麵上一怔,冷冽的氣息有些許回升,卻仍是不發一言。

瞅著換新的紗帶,唐芯撅了撅嘴,餘光不停地在他臉上打轉。

說話呀,這種時候玩什麼沉默!快說啊!

心頭總有一道聲音不停的催促著,偏生沈濯日卻狀似未知,拾掇好剪子,轉身往門外走去。

“喂!”唐芯騰地從椅子上蹦起來,“你就這麼走了?啊?你不覺得欠我一句解釋嗎?無緣無故把我打入冷宮,現在又莫名其妙的放我出來,你……”

餘下的話在唇上多出來的那根手指底下,紛紛消音。

“你有傷在身,不可太激動。”冷冷清清的聲線裏,是毫不掩飾的關切。

消停的眼淚刷地衝上眼眶:“誰要聽這些了!”

她啪地拍落沈濯日的手指,怒紅了眼,聲嘶力竭的說:“不是說再也不管我嗎?要我在冷宮裏自生自滅嗎?像我這樣目無法紀又膽大妄為的女人,你還管我的死活做什麼?”

一聲聲怒問,問得沈濯日的心都擰在了一起,長睫緩緩垂下,遮擋住的是眼中誰也無法窺見的自嘲與苦澀。

“我……唔唔唔……”一張一合的嘴唇被狠狠堵上,還未說完的話語盡數消失在了雙唇之間。

唐芯氣惱地瞪大眼睛,掄起右手就想往他身上砸。

“不會再有下一次,是朕不好。”喑啞的嗓音幽幽傳進鼓膜,話裏是滿滿的,道不盡的悔意。

高高舉起的拳頭突兀的停在半空中,失去了落下的力量。

隻是一句話而已,憤怒潰不成軍,心酸脹脹的,視野裏一片朦朧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