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上她審視且犀利的視線,修容麵不改色的說:“娘娘掛念主子,原本屬下應將此事告知主子,但屬下不忍打擾主子,至今未轉告娘娘的心意,主子詢問時,屬下推說娘娘昨日擦了藥,早早便睡下了,主子這才沒有來見您,請娘娘恕罪。”
“是嘛?”尾音微微拖長。
修容頷首道:“確是如此,屬下萬不敢欺瞞娘娘。”
唐芯瞅了她一陣,才點頭說:“不用你跑一趟了,我自個兒去就好。”
“娘娘豈非不知,一旦您去了,主子便會無心正事。”修容神情嚴肅的提醒道。
這話一出,唐芯的腳丫子便定在了原地,心裏冒起甜蜜蜜的泡泡,不好意思的罷手道:“哎呦,我哪有這麼大的能力?”
“……”修容嘴角猛抽幾下,有些不忍直視她嬌羞做作的姿態。
“不過,你說得也有道理,政務更重要,我再等等吧。”唐芯勉強克製住了想要見他的衝動。
見狀,修容緊繃的神經這才鬆懈下來。
晚霞綴滿蒼穹,宛如遮天的美麗綢緞,奪人心魄。
茶壺裏的涼茶已經見底,唐芯幾乎望眼欲穿地盯著敞開的房門,就在她的耐心即將耗盡之時,台階下,一抹熟悉的華貴身影,正迎著霞光緩步走來。
她慌忙起身,連手肘碰到了茶杯也沒發現,三步並兩步衝到門檻前,抱怨道:“你可真是大忙人啊,如今想見你一麵比西天取經還要艱難。”
沈濯日冷峭的臉廓略顯僵硬,漠然頷首,繞過她踏進屋中。
衣衫滑過眼簾,唐芯鼻尖一動,神情變得有些古怪。
暗戳戳盯著前方幾步開外的熟悉身影,目光如炬。
筆挺的背脊猛地僵直了一下,沈濯日回身看來,柔聲問:“作甚這般看朕?”
聲線喑啞,動聽至極。
唐芯擰著眉頭往他跟前湊過去,鼻子不斷在他胸前、雙臂上來回嗅動。
兩人間的距離極近,沈濯日眉宇間掠過一絲異樣,身子緊繃如石,嘴上卻道:“朕有何不妥?嗯?”
手指戳戳他僵硬的胳膊,碰觸到的刹那,唐芯分明感覺到肌肉不自然的抖動,小臉一冷,咄咄逼人的質問:“你是誰?”
房梁上有細微的抽氣傳來,屋子裏的氛圍徒然變得劍拔弩張。
沈濯日臉色微變,道:“你今兒是怎呢?竟說些胡話。”
說完,他側過身去,避開唐芯太過銳氣的眼神。
“就算學得再像,你也不是他。”唐芯說得異常篤定。
“那貨身上的味道,和你完全不一樣。”差評。
“你雙臂的觸感,肉質太硬,同他差別太大。”差評。
“眼神不對。”差評。
“說話的口吻也不對。”還是差評。
她犀利的細數著眼前這人的破綻,隨後,下顎一抬:“說!你到底是什麼來路?為何要假扮他?”
如果是陌生人假扮的,修容姐姐不會察覺不到,而隱衛沒有出動,隻有一個可能——這人的舉動得到了隱衛的同意。
換言之,他的行為絕壁是冷麵神默許,或者本就是那貨吩咐的。
躲在房梁上的修容、修慈二人,此刻皆是一副目瞪口呆之狀。
冷宮何時有提升智商的效用?這人隻是去冷宮裏住了幾日,心智竟有了質一般的飛躍?
沈濯日宛如石化般愣在原地,瞳孔猛縮數下,冷聲道:“不知所謂!”
“還裝呢?”唐芯笑得分外危險,慢悠悠從他身後晃到身前,踮著腳尖伸出鹹豬手,緩慢向他的臉龐逼近。
冷汗如雨後春筍爭前恐後的冒出額頭,嘴唇緊抿著,透著一股子緊張。
就在她的右手即將得逞之際,沈濯日忍無可忍的向後仰開了。
撲了個空,唐芯不僅沒怒,反而笑了:“皇上,你平日裏不是嫌我不主動嗎?現在我好不容易主動一回,您躲什麼呀?”
“……”睫毛顫抖,他咬著牙不發一言。
到了這一步,還要和她裝傻嗎?
“或是您覺著,這樣的主動太過膚淺,想要來點更熱烈的?”唐芯勾起一抹壞笑,作勢往他那方抬步。
“娘娘。”著實看不下去的修容飛身從房梁上落下,語帶無奈的說,“皇上想必是乏了,才會舉止失常。”
“這種話你覺得我會信嗎?”唐芯卸下笑臉,目光在兩人之間來回遊走,忽地,分貝一提,喝道,“都給我省省!我不至於眼瞎到連他是不是本人,都辨認不出。”
她喜歡的冷麵神是何模樣,笑著的,沉著臉的,寵溺的,冷漠的,一舉一動,她了若指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