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等奸人若不揪出來,隻會鬧得人心惶惶。”
“定是嫉恨擎王的宵小所為。”
……
武將交頭接耳的議論著,聽說那滿牆的字跡,寫得是不堪入目。
什麼人在昨天在看都是輕的,更有威脅擎王再繼續作惡,當心就此絕孕,還控訴擎王染上花柳,且在奸淫婦女之時,將此病傳染開去。
修墨頂著人皮麵具,聽著下方一聲聲抑揚頓挫的控訴,隻覺腦仁抽疼。
這一刻,他隻想自家主子能快點回來,這樣的場合他真的應付不來啊!
心底默默腹誹,但臉上仍是一派高深莫測的冷淡模樣。
“事關擎王的聲譽,的確該嚴查到底,榮大人,”修墨眯著眼,當眾點名,“此事交由你處理,你意下如何?”
蓉妃一走,擎王府就出事,兩者間若說沒有幹係,誰信?
修墨篤定他查不出任何線索,便故意想給他找些事做,好讓榮華分身不暇,無法顧及乾清宮。
榮華極想拒絕,可皇命難違,他隻得繃著一張褶子臉,點頭說:“微臣遵旨。”
三日後,楚國邊境綿延數十裏的山巒之中,綠茵遮天蔽日,林間六匹快馬疾馳而過,馬蹄踏過地上的水坑,飛濺出無數水花。
修容斜睨了眼麵無表情的唐芯,借著休整的空檔,走到她身旁。
“走開,我現在不想和你說話。”嗬嗬,說什麼冷麵神在邊關,啊呸!根本就是騙她的!那貨分明已經入了敵國的國土,深入敵人腹部。
唐芯想起這事心裏就冒火,打開水囊,咕嚕嚕往嘴裏猛灌幾口:“他最好是沒少一根寒毛,不然,我要他知道,花兒為什麼這麼紅!”
五指徒然收緊,在水囊上掐出幾道褶印。
饒是修容,此時也不知如何是好,咽下舌尖的勸慰之語,默默為自家主子哀悼。
“還有多久才能看到城鎮?”接連走了三天,從起初的靠輕功趕路,到換馬騎乘,除卻離開皇城時的耽擱,路上唐芯幾乎沒停過腳。
“翻過八裏山,就能到楚國的邊城要塞了。”修容盡忠職守的向她彙報著,見她麵色不愉,又添上一句,“保護主子的十三樓高手,應當會在城中留下線索。”
這樣做也是為了防止,一旦主子出事,能讓援兵盡快找尋到主子的下落。
聞言,唐芯胡亂往嘴裏塞了幾口幹饃饃,翻身躍上馬背:“走!”
夕陽西下,楚國邊城巍峨高聳的城牆逐漸在遠端浮現。
入城後,唐芯顧不上欣賞此地的風土民情,風疾火燎的催促修容打探消息,而她則坐在街邊的涼茶鋪裏,齜牙咧嘴的等著吃飯。
雙腿時而撐直,腰部時而左搖右擺,動作看上去格外滑稽。
旁側喝著茶水隻穿了件灰色外褂的壯漢,嘲弄的譏笑一聲,似是對唐芯扭扭捏捏毫無男兒氣概的動作很瞧不上眼。
唐芯衝他扔去兩顆衛生球:“看什麼看?沒見過美男子嗎?”
媽蛋!她不就屁股顛破了皮,不能坐嗎?這事有那麼好笑?
壯漢被她一罵,也是怒了:“一個小白臉兔兒哥,也好意思拋頭露麵?哼,大爺我奉勸你,還是回去關上門繡花撲蝶,省得在外邊丟天下男兒的臉。”
“嘴巴這麼臭,你娘知道嗎?”唐芯不屑地反問道。
“你說什麼?”壯漢怒拍木桌,一雙銅鈴大眼惡狠狠瞪著唐芯,似一頭盛怒的野獸,隨時會撲上來將她撕碎。
唐芯還想再說,卻見到修容在對街朝自己招手,一把抓起盤子裏的簡單糕點往衣襟內一塞,看也沒看怒發衝冠的壯漢,揚長而去。
與此同時,楚國帝都一角。
被晚霞暈染得美輪美奐的蒼穹,灑落下一地橙光,一座簡陋的四合院舊宅前廳裏,跪著四名渾身包裹在黑衣、黑巾中,隻露出一雙殺意森森眼睛的男子。
在他們的上首,一把華貴的紅木雕花椅上,慵懶坐著一白衣男子。
月牙白的錦緞裹身,腰係銀色玉帶,繡有精致花卉圖紋的衣袖下,白如羊脂的雙手輕輕搭在木椅的扶手之上。
男子幽幽垂目,微翹細長的睫毛遮擋住了眸中所有的情緒。
纖細的手指緩緩探入袖口,一個小小的竹筒被他把玩在手心,揭開蓋子,裏邊一隻指甲殼大小的白色蠕蟲頭朝東邊,長滿利刺般白毛的腦袋上,有兩條須特別顯目,白須顫動著,時而轉向東南,時而又停止顫動。
指腹撫過白蟲的軀體,速度極慢,像是在愛撫著心愛之人一般。
眉心的朱砂痣淡如無色,啟唇道:“就這麼在乎他嗎?”
清淺如風的呢喃裏,仿佛蘊藏著無盡悲傷,聞之揪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