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來不及吭聲,就被同伴堵住嘴推到地上。
馬兒再度揚蹄,紛飛的塵埃下是一條拖曳而出的血痕。
唐芯哪裏知道在距離她幾百米開外的地方,正在上演一場酷刑。
她敷衍地環顧四周:“還行吧。”
不就一個還算雅致的院子嗎?有什麼好看的?
“以前你說過,日後若成了家,要在前院種下一株梨花樹。”那些被她輕易忘記的事,他通通記得,“看,那花開得好看麼?”
白皙如玉的手指指向院中栽種的梨樹,枝椏在風中搖曳,白紅泛紅的花瓣打著旋兒簌簌飄落下來,美不勝收。
真是浪費!這要是收集起來釀壺梨花春,或者是泡梨花茶,再不濟弄份梨花棗糕也成啊。
唐芯一臉肉痛地瞧著遍地食材,有些痛心疾首。
“不喜歡?”清華眼底閃過一絲失望,氣息微沉,好似有無盡的悲傷散發出來。
“不是,我很喜歡。”話一出口,唐芯整個人都傻了,見鬼似的捂住嘴巴,蹬蹬後退。
她不會是被什麼髒東西附身了吧?剛才那句話,完全不是她的本意好不好!
然而,清華卻當真了,淡色的唇角綻放出一抹令天地都為之失色的絕美笑容,潔若白梨,驚豔無雙。
唐芯慌忙別過臉,想要叫他不要誤會,想要澄清那句話不是她說的,可話到嘴邊,又被一股力量阻攔著,就好像有誰迷惑了她的心神,不停的在她心底說著:不要傷害他。
“真是夠了!”唐芯氣惱的咒罵道,手掌用力摁壓心髒。
“芯兒,你哪裏難受?”笑意瞬間消失,清華箭步走上前,試圖碰觸她。
“你離我遠點,我就沒事了。”隻要他一靠近,那股異樣的感覺就會產生,唐芯煩躁的衝他低吼道,卻又在看見他受傷的神態之時,心口一陣悶疼。
清華靜靜看了她許久,眸色暗了暗,如她所願的退開了。
揪疼漸消,唐芯吐了口濁氣,問:“我很早就想問你,芯兒芯兒的,你到底在叫誰呢?”
“你。”清華啞聲說道。
‘嗡’,腦中一片眩暈,早被唐芯遺忘到九霄雲外的記憶忽然回籠,炸得她頭暈目眩。
“我……”她舔了舔幹澀的嘴唇,略顯驚慌的問,“我叫芯兒?唐芯?”
清華抿唇不語,將她驚慌失措的樣子看在眼中,良久後,唇中劃出一聲苦澀的歎息:“是我對不起你。”
“別給我扯這些有的沒的,”唐芯徑直打斷他,做了好幾下深呼吸,才堪堪將心中的驚濤駭浪壓下,“告訴我,我究竟是唐芙,還是唐芯!”
他分明是本尊的舊識,而且比結識沈濯擎那隻渣更早,也就是在本尊性情大變以前,他們就認識了,又怎麼會糊塗到一次次叫錯她的名字?
而且,本尊畫風突變,把自己活成了親生妹妹的模樣,那得是多深的姐妹情?就算是從小一起長大,個性是說變就能變的嗎?想要完全變成另一個人,難度係數不亞於攀登聖母峰!
可他沒理由會認錯人啊。
唐芯糾結得腦子都快打結了,兩種猜測不停在她腦海裏衝撞。
“你是唐芙,”清華淡淡地說道。
“可你……”剛才不是說她是芯兒嗎?
沒等唐芯把疑問問出口,就聽他說:“也是我的芯兒。”
“……”尼瑪!唐芯差點一口氣沒喘過來,垂落在身側的拳頭握得咯咯直響,咬牙切齒道,“你敢說人話嗎?”
能不能說得清楚直白一點?故弄玄虛很好玩嗎?
迎上她惱怒的目光,心尖驟然漫開滔天的苦澀。
他的芯兒過去從不會用這樣的眼神看他。
心痛得仿若淩遲,本就白皙的麵色在陽光下顯露出不正常的異白,低垂下的睫毛微微顫抖著,仿佛正在承受著莫大的痛苦。
“說話!”唐芯緊抿著唇線,忽略掉心髒深處的鈍痛,惡狠狠的催促道。
她已經快被這莫名其妙的局麵給弄瘋了。
“日後我再說給你聽吧。”那些過去是他不願碰觸的傷疤,亦是他此生最大的悔恨。
“我現在就想知道。”唐芯抓狂似的瞪著他,“我明明是唐芙不是嗎?為什麼要叫我芯兒?我和你,過去究竟是什麼關係?涼山裏的唐芯又是怎麼回事?我……”
眼前白影忽閃,下一秒,一隻冰涼的拇指摁住了她一張一合的嘴唇。
突兀放大的瞳眸裏,映入的是他那雙仿佛聚滿無數悲拗的眼睛。
聲線飄渺,幾近顫抖:“會好的,這些事你會記起來的……再等等……我一定會找到治好你的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