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對,一個麵色猙獰,一個滿臉迷茫,兩人詭異的氣氛,引來了太醫和藥童的注意,通通分出一絲心神關注。
不是說這位攝政王妃身世神秘嗎?看這情形,分明和聖上是認識的啊。
“你……你這個妖女!”楚帝強撐一口氣,聲嘶力竭地怒斥道,隨即,半坐的身體宛如轟然倒塌的巨山,無力癱倒在床榻上。
“皇上!”眾人心頭一緊,齊齊撲向大床。
唐芯果斷後退半米,一臉懵逼:“我招他惹他了?還妖女呢!丫!他有見過這麼圓潤可愛的妖女嗎?”
這鍋她不背!
“是,”清華寵溺的點頭,“他眼力不好。”
“嗬嗬,你也不見得好到哪兒去。”唐芯的口氣有些衝,任誰莫名其妙被胡亂罵了一通,都難保持輕鬆愉快的好心情。
清華倒也不怒,依舊是那派淡然自若的樣子,柔情蕩漾的眸子仿若一汪深海,包容著她所有的壞脾氣。
被他直勾勾盯著,唐芯隻覺一陣惡寒,抖抖身上的雞皮疙瘩,說:“他到底是什麼毛病?”
看起來情況相當不妙,這會兒不僅渾身抽搐,兩眼翻白,甚至嘴巴裏還不停往外噴著白沫。
“定是餘毒未清所致。”太醫頭也不回的說道,指揮著人手將楚帝綁死在床上,再緊急施針,一通急救總算讓他安靜下來了。
抹了抹臉上的熱汗,開口道:“皇上不能再動氣了,否則,會令毒性發作得更快,微臣先寫張方子,若皇上今夜能醒來,便是無礙了。”
清華點了點頭:“去辦。”
一群人一窩蜂似的離開內殿,返回太醫院抓藥煎熬。
唐芯試探的走到床邊,端詳著楚帝的麵色。
“別看了,”清華忽然抬手擋在她的眼前,“看多了當心回去後,夜裏做惡夢。”
我去,這是人話嗎?
唐芯心底有些發寒:“他也和你有仇?”
清華麵上一怔,即使唐芯已經努力在克製了,但她眼神裏的譴責依舊泄露了她的真實想法。
唇瓣微微抿緊,正要答話,孰料,另一道聲音卻搶先一步響起。
“妖女……你休……休要在此離間寡人和皇兒的父子之情!”頭頂紮滿銀針的楚帝艱難的啟口,隻是一句話,卻仿佛耗盡了他所有力氣,平躺在床上,劇烈的喘息著。
唐芯嚇了一跳:“您醒了?”
他剛才不還在昏迷中嗎?早不醒晚不醒,非要醒得這麼湊巧,故意的麼?
“哼……”楚帝冷冷地哼唧一聲,顯然對唐芯頗為反感。
“我有這麼惹人嫌嗎?”明明她長得挺討人喜歡的好不好!
“父皇,”清華眸色幽冷,往前一步,玉竹般羸弱卻又堅韌的身子擋在唐芯身前,語調清幽,可背對著唐芯的精致麵龐上,卻浮現出幾分嘲弄,“她是兒臣未過門的娘子,楚國攝政王妃。”
“你說什麼!?”楚帝雙腿一蹬,緊接著拚命的咳嗽起來。
“此事您不是早就知道了嗎?”清華似乎對他的反應感到不解,但與他無辜的口吻截然相反的,卻是他眼底凝聚的陰鷙冷光,“她的家世、身份,父皇您應當比兒臣更了解才對啊。”
“你!”楚帝麵上出現了幾分恐懼,起伏不定的胸口愈發加速,甚至讓唐芯有些懷疑,他隨時會因為心率過猛而猝死。
但她不懂,楚帝為什麼會知道本尊的身份,兩國隔得天高皇帝遠,他堂堂一國之君,會有閑心去調查一個別國的名門千金嗎?
難道本尊曾來過楚國?還和楚帝正麵硬剛過?
“逆子!你這個逆子!”楚帝扯著喉嚨大聲咆哮道,也成功打斷了唐芯的思考。
清華好看的眉宇染上一層暗色,他偏過頭,看向唐芯,柔聲道:“父皇心緒不穩,芯兒,你去找太醫回來。”
“……哦。”唐芯遲疑了一秒,才愣愣的點頭,跑出大殿,瞧了瞧守在院外的朱華,隨後,一溜煙跑到後方的木窗處,小心翼翼的翻窗進去,躲在牆角豎起耳朵偷聽。
“你是不是……非要氣死寡人,才肯滿意?啊?”楚帝怒聲質問道。
“兒臣惟願父皇長命百歲,”清華氣定神閑的說,“您若走得太早,”他微微俯下身,大手摁在楚帝顫抖的左肩之上,一字一頓,緩聲說,“兒臣擔心您到了下邊,會擾了母妃的清靜。”
“噗——”楚帝虎身一震,一口黑血噴了出來。
“父皇,太醫方才的話,您怕是沒有聽清。”清華側身一躲,嫌惡地看了眼床沿上的斑斑血跡,眉心的朱砂血一般豔紅。
淡淡的血腥味伴隨著清華春風般輕和的話語,飄進唐芯的耳中。
“您可不能太過激動,若就此喪命,您疼寵一生的皇後,怕是要肝腸寸斷了。”
唐芯倒抽了一口涼氣,他不僅要對付楚帝,連皇後也不肯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