夥計們自然樂得輕鬆,走到樹下邊乘涼,邊等。
羅偉一溜煙繞到農田後邊,數著樹木的棵數:“奇怪,不是說第六棵嗎?咋的不見人呢?”
“嘿!老板。”一隻肉嘟嘟的爪子從後拍中他的肩膀。
羅偉渾身一抖,嚇得厲害,轉頭見果真是許久不見的老熟人,笑罵道:“你這小子,存心想嚇死人啊?”
唐芯俏皮地吐吐舌頭:“驚喜吧?”
“驚倒是驚了,這喜嘛……”羅偉嫌棄地翻了個白眼。
“哎呦,這麼久沒見老板你竟然一點也不想念我。”唐芯埋怨道。
羅偉徹底破功:“原本我還以為你在宮裏做了大官,會有官架子,現在瞅瞅,還是以前那個人,沒變。”
“官職再大,也是從酒樓裏出來的,不是嗎?”唐芯笑眯眯地說道。
話一落,身後冷不防襲來一道寒氣。
後背微僵,忙止了寒暄,正經道:“事兒你都聽紅娘說了吧?這次真得勞煩您了。”
“一家人說什麼兩家話?”雖然羅偉心裏也冒嘀咕,很不解,她在宮裏當差當得好好的,咋的會跑衛城來,還托自己幫忙混進城去,但酒樓能起死回生,全靠小唐,這份情,他一直記著,如今總算有了回報的機會,哪會推脫?
“老板就是老板,夠義氣。”唐芯笑著衝他豎起大拇指,“咱們一共有三十多人,衣服都換好了。”
她錯開身位,隻見樹後成一排站立著三十多名身穿灰色褂子,手握鋤頭的壯漢。
“小唐啊,”羅偉愣了愣,伸手想把唐芯拽到旁邊。
手剛伸出去,驀地撞見了一束異常淩厲的視線,手指突兀停在半空,恐懼地咽了下口水。
“咋啦?”唐芯一邊問,一邊瞪站在龍威他們身前的男人。
丫!他究竟知不知道什麼叫求人?就他這態度,根本是來討債的!
“這些人都是你相熟的?我怎的看著氣質不太正常呢?”一個個氣勢洶洶的,哪像是山野村夫?
“額,”唐芯轉了轉眼睛,“哎呦,他們啊都是我雇來的打手。”
“啥?”羅偉一臉驚愕,“打手?小唐進城到底是要幹嘛去的?是不是惹啥事了?”
急切的話語裏帶著滿滿的關切和擔憂,唐芯心窩一暖,眉眼彎彎的笑了笑:“您看我像會惹是生非的人嗎?”
“像。”羅偉不假思索的給出了肯定的答案。
一排黑線默默滑下:“老板不帶您這樣拆台的,其實呢,我雇他們是去衛城找人,之前我在衛城尋人,這事兒您還記得吧?”
“當然記得。”羅偉重重點頭,卻又不解兩件事之間有啥直接關係。
“哎,本來人我已經找著了,可我沒想到,那丫頭竟趁我當差,偷偷跟人跑了,”唐芯氣急敗壞的揮舞拳頭,“我一路從京城找到這兒,聽人說,她和那野男人就在城裏,這不,我就聘了些壯丁,等我找著他們,非得要那挖牆腳的好看,打得他滿地找牙!”
沈濯日無奈地伸出食指抵住額角,這樣的說詞,也就隻有她編得出來了,而龍威等人則個個止不住抽氣。
羅偉這才了然,同情的看著她,語重心長道:“難為你了。”
他的眼神讓唐芯莫名有種,頭頂上的帽子綠得反光的感覺,幹巴巴笑笑,打消了羅偉的疑惑,唐芯連忙轉身指揮大家夥準備行動。
“盡會睜眼說瞎話。”沈濯日屈指在她腦門上輕輕一彈。
“不然你告訴我,要怎麼解釋嘛?”總不能實話實說吧?唐芯撅著嘴反問道。
“當心小春曉得了,怨你壞她聲譽。”沈濯日輕斥道,眼裏卻布滿了縱容。
唐芯甩了他兩顆衛生球:“非常時期非常手段,這不是你教我的麼?而且我告訴你,以後見著小春,可不許泄露一個字!”
那丫頭的眼淚攻勢,她自認承受不來。
沈濯日揚眉不語。
一大把穀子、一籮筐蔬菜不間斷運上木車,竹簍裝得滿滿的,唐芯拍拍最頂層的葉子,低聲說:“你們待會兒藏好一點,千萬別露出馬腳了。”
龍威麾下的副將蜷著腿,縮在菜堆裏,答道:“大人請放心。”
“不是叫你們憋說話嘛?”唐芯惱怒道,“記好了,不管發生什麼事,都不許吭聲,你就把自己當具屍體,明白嗎?”
副將有些懵,他這會兒是該應呢,還是該保持沉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