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恒並未起疑,更甚在唐芯吩咐他找機會把小春救出來,送出盛京時,也頂著那張麵癱臉答應下來了。
“對了,你怎的改口叫本小姐夫人了?”唐芯繼續發揮演技,斜眼睨著他。
她還記得前幾次見麵,這根木頭始終稱呼她為唐小姐,可今天卻一口一個夫人,簡直不要太詭異好麼?
“主子與夫人大婚,卑職理應改口。”周恒斬釘截鐵道,仿佛隻是在陳述一個再正常不過的事實。
“你知道大婚的事?”唐芯驚得眼睛發直。
“是,”周恒點頭,“雲錦乃是卑職所備。”
所以是清華命令他添置雲錦的時候,泄露了大婚的消息,導致這貨以為她已經升職成名正言順的夫人了?
雲錦……
唐芯眼前驀地閃過來儀殿的景象,心堵得有些難受,甩甩頭,將這股莫名的感覺拍飛,現在可不是緬懷曾經的好時機。
“照本小姐的吩咐去做吧,別搞砸了。”
周恒領命,如來時一樣,悄無聲息地躍出窗子。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窗外,唐芯才長長吐出一口氣,四肢發軟的癱倒在木椅上。
嚇死她了!
深呼吸幾下,後怕的心情總算有所緩和,唐芯擦了擦額頭上的涼汗:“隻要不和那家夥聯係,一切應該就能順利進行吧?”
清華不會知道自個兒在永騰現身,更不會懷疑便宜姐姐的身份,而周恒,依舊會和過去一樣聽她的吩咐行事,就算事後他起了疑心,秘密和清華聯絡,那也來不及了!
越想,唐芯心裏越有底氣,抬手去端茶杯,冷不防,餘光瞥見了窗邊那抹鬼影般矗立的黑影。
臥槽!他不是走掉了嗎?
小手暗暗攥緊,努力壓製住內心的驚濤駭浪,問:“還有事?”
剛才她的自言自語,他沒聽見吧?是吧?一定沒有對不對?
周恒緩緩走到桌邊,高大的身影帶來一股無形的壓迫感,震得唐芯心髒直哆嗦。
長滿厚繭的手指探入衣袖。
“有話咱們好好說,你先聽我解……咦?”求饒的話戛然一止,呆呆看著他手掌心裏的竹筒。
不是暗器?
“夫人之物。”周恒麵無表情地放下竹筒,而後,恭敬地行了個禮,飛身離去。
房間裏靜悄悄的,唐芯傻愣了半天,才終於確定他是真的走了。
“你妹!會輕功了不起呀?好好的人不做,學什麼鬼!”心髒病差點給他嚇出來,氣呼呼衝窗子揮舞幾下拳頭,待到怒氣平息,目光才落在竹筒上。
這玩意她認識,是本尊當年拿到及笄禮物後,親自交到周恒手中的,自然也得到了清華的默許。
楚國到底離永騰太遠,倘若榮家有所察覺,遠水救不了近火,是以,本尊方才會將此物交與周恒,隻為讓他在危險降臨之際,通過蠱蟲找到她。
本尊當初篤定,若她的謀劃被人發覺,不論是榮家或是沈濯日,都不會草草了斷她的性命,榮家呢,自然會利用這把柄對付唐家,而沈濯日則會看在唐堯的麵兒上,留有餘地,最有可能的便是將她軟禁起來,而這蠱蟲也是為那日所備的。
如果不是本尊的行為越來越過火,冷麵神也不會……
想到沈濯香無情揮出的一掌,以及那撲麵而來的,仿佛要化作實質的殺意,唐芯不自禁打了個寒顫。
輕輕將竹筒打開,窄小的圓柱形空間裏,一隻蠕蟲正安靜地蜷縮在底部,觸須靜止不動。
嗯?沒動?
唐芯定眼再看,那堪比頭發絲粗細的觸須,的確紋絲不動。
照理說,她這個身懷蠱蟲的人就坐在這裏,根據本尊的記憶,這隻惡心兮兮的小蟲子應該會有動靜啊。
等等!
電光火石間一個可怕的念頭猛地閃過腦海。
“哐當”,木椅砸倒在地的可疑聲響,驚動了士兵,十餘人踹門而入。
“有刺客!”
原本寬敞的空間登時人影憧憧,可當所有人躋進門時,全都呆了。
擺設簡單的屋子,除了傻子似的立在桌邊的唐芯,哪有什麼刺客?視線機械下移,望向那把害他們誤會的椅子,然後又愣愣上移,望向唐芯。
“咳,”被這麼多人注視,唐芯免不了一陣尷尬,訕笑道,“誤會,都是誤會,沒什麼大事,就我沒掌燈,不小心把椅子給撞翻了,別太在意。”
士兵們仍有幾分不太放心,將整間屋子裏裏外外檢查個遍,確定沒有可疑人後,才躬身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