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濯日凝眸睨著他,話裏含著淡淡的譏諷,“此乃你的經驗之談?”
“臣弟一片好心,皇兄竟不肯領情。”沈濯香故作委屈的聳了聳肩膀,隻眼底顯露出絲絲複雜,“皇兄,臣弟不明白。”
夫妻之間的床笫之事,乃是人之常情,何需他如此忍耐?
“還不到時候。”聲線清幽化在了夜風裏,“朕不願委屈了她去。”
委……委屈!?
沈濯香好生吃驚,細細審視著兄長的神情,並未看出有半分玩鬧之意,他自然知道,這委屈指的絕非是場所,心下一轉,妖孽般精湛的麵龐上閃過了然,手指輕揉著眉心,無奈道:“皇兄,您這想法真真是出乎臣弟的預料啊。”
既然不是地方、時機不對,那便隻有一個可能——身份!
“她值得朕如此。”沈濯日一字一字緩聲說道,他雖娶了她,且封她為妃,但他娶的是曾經的唐芯,失憶後的她與過去的她判若兩人,他從未將兩者混淆過。
他要的是現在的她,哪怕想要她,想得身體都疼了,他亦不願越雷池一步,隻待萬事平息,十裏紅妝封她為後,予她名分,他方能真正要了她。
這些話他沒說,但沈濯香姑且能猜到一二,一時間,竟不知該佩服他的好定力,還是該笑他迂腐,搖搖頭,彎唇笑道:“皇兄此心若叫皇嫂知道了,定會大受感動。”
“莫要多嘴。”沈濯日警告地瞪了他一眼,口風一轉,說起了正事,“派往盛京的人馬備齊了?”
沈濯香肅了肅麵色,點頭道:“臣弟已從軍中挑選出身材相似之人,而那率隊的榮家舊部,臣弟也已剝下其麵,備好了人皮麵具,皇兄,你當真打算將玉璽交與擎王?”
“若不如此,榮華那老匹夫怎會上鉤?”沈濯日冷笑,“唯有令他深信不疑,方能成事,至於玉璽,誰人告訴你,你帶出宮的便是真的?”
沈濯香一愣,那玉璽是他在宮變當夜,親自從禦書房取走的,還能有假?
“傳國至寶,朕怎會放在顯眼之處?”
“皇兄,臣弟當夜可是冒著身死的危險闖入宮中,你如今卻告訴臣弟,那玩意是假的?”沈濯香氣得厲害。
沈濯日輕飄飄看著他:“正因為此,榮華才相信玉璽在你之手。”
想要騙過敵人,必先騙過自己人,在唐芯入宮後,他便安排了這一手,防著她對玉璽下手。
“真正的玉璽在一個安全之所。”至於在哪兒,沈濯日沒說,“命人馬連夜啟程返京,傳令下去,由龍威率隊,沿官道趕赴衛城,聯絡埋伏在後的兵將動身趕赴盛京。”
既然要演,那便得把這出戲演足了。
紫夜時分,換上騎兵衣物的士兵策馬揚鞭趕往京中報信,天剛亮,一聲大喊從前殿傳出。
“我不走!”唐芯氣鼓鼓地瞪著沈濯日,“憑什麼要我一個人去衛城?我不同意!”
“並非你孤身一人,”沈濯日指了指麵露不悅的唐堯,及他身旁的張芸,“唐相亦會隨行,景國公主也會陪你一道前去。”
山中幸存的將士不足一萬,此去衛城不過是做給榮家人看的,城中有紅娘把守,於他們而言是絕佳的避難之所,去了那裏,他們的安全自然無需他費神擔憂。
“待平定叛亂,擄獲亂黨,朕會迎你返京。”沈濯日許諾道。
“那你呢?”唐芯反問,“我們逃到衛城,你打算去哪兒?”
“朕自有安排。”這話一出,就跟捅了馬蜂窩似的,唐芯登時炸了。
“放屁!別以為我不知道,你丫是打算親自出馬,和那些士兵同道殺入盛京。”她是有時候智商掉線,但她不至於傻到連這點兒事也看不明白,“要我待在後方,看著你在前邊衝鋒,告訴你,你想都別想!”
沈濯日微微蹙眉,向在一旁看戲看得正起勁兒的弟弟遞了個眼色,後者忙拽著一臉驚愕的唐堯出去了,而夏允兒亦帶著張芸出門。
“她……他們……”一走到門外,唐堯火速回神,他的閨女竟指著皇上的鼻子罵?簡直是膽大包天不知死活!
沈濯香安撫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相爺隻管放心,皇兄他啊,可舍不得為這點事兒和皇嫂置氣。”
“不錯,”夏允兒難得認同他的話,“就這一幕,本公主已經見怪不怪了。”
“……”那逆女平日裏究竟有多無法無天!唐堯不僅沒安心,反而有怒急攻心之態,一張國字臉成功由紅轉青,捏緊拳頭,恨不能衝進去把唐芯給拽出來,好好同她講講什麼叫規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