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濯香幽幽歎了聲氣,如今,他算是明白皇兄勸皇嫂時,是何等心情了,搖搖頭,轉身走出院子。
腳步聲漸行漸遠,夏允兒氣得一巴掌拍中桌麵:“混蛋!”
唐芯偷偷睜開眼睛,誰料,夏允兒剛巧轉身,四目相對,兩人同時愣住了。
她倏地閉上眼,心跳有些加速。
“別裝了。”夏允兒來到床邊,“本公主都看見了。”
“我可不是故意想偷聽。”裝死失敗,唐芯慢悠悠坐起來,“是你們吵得太大聲了。”
“誰在和他吵架?”夏允兒拒絕承認,“他和本公主有關係嗎?他自個兒想去送死,本公主才不在乎呢。”
那剛才和他爭得麵紅耳赤的,難道是鬼麼?唐芯翻了個白眼,沒把這話說出口,萬一火上澆油,這貨炸毛又點了她的穴道,她還怎麼溜?
雖然很想打暈她逃出去,但她現下隻能憋著:“到底咋回事?說來聽聽,也許我能幫你拿主意。”
“就你?”夏允兒嗤笑。
“我咋了?沒聽說過什麼叫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唐芯反唇相譏,“我是看你心情不好,想幫你排解排解。”
夏允兒從來不是能藏得住話的,見狀,輕咬嘴唇:“本公主剛才偷聽到他和龍將軍談話。”
“嗯嗯,然後咧?”唐芯坐起身來,聚精會神看著她。
“永騰帝在暗中安排,要他返回衛城後,假裝得勝而歸的叛軍,動身回京,兩軍彙合突襲京師。”夏允兒如實相告,眉心收緊,神色有些煩亂。
唐芯一聽,雙眼登時放亮,這可是機會啊,要是她能混進回京的隊伍裏,偷偷和周恒見麵,再找個安全地方藏起來,既不會讓冷麵神分心,又能幫上他的忙,簡直是一舉雙雕有木有?
強壓下內心的風暴,唐芯裝出一副感同身受的模樣,說:“這些男人就知道自作主張,都不帶和人商量的,現在的京城多危險啊,一旦開戰,那就是真刀真槍對幹,一個不小心,身上說不準就會多出幾個血窟窿。”
夏允兒眼前驀地浮現沈濯香身陷敵人包圍的畫麵,心驟然大痛:“不行,他不能回去!”
嘖嘖,女人啊,總是這麼口是心非,唐芯暗暗感慨道,渾然忘記了自己也是其中之一,聳聳肩,道:“可他身上有他的責任。”
“城裏那麼多將領,用得著他逞英雄?”夏允兒想也沒想爭辯道,一抬頭,便撞進了唐芯那雙滿是了然的眼睛,麵上一褐,好像被人看穿了心事,很不自在。
“其實你根本就放不下他。”唐芯說得很篤定,“別急著否認,真的不在乎,他的安危你會這麼在意嗎?”
“本公主是為兩國邦交。”夏允兒強行辯駁,可迎上她打趣的眼神,氣勢就弱了,“本公主是忘不了他。”
那個人,是她從小到大第一個動心的男人,即使他劣跡斑斑,並非良人,但她該死的就是舍不得放不下。
“你想笑就笑吧。”夏允兒滿臉頹然,似是認命了。
“我幹嘛笑啊?”唐芯眨巴著眼睛,“你們一個未娶一個未嫁,喜歡上他又沒礙著誰,雖然那貨以前吧挺不是個人的,但我看得出來,現在的他,對你是用了真心。”
“你犯不著替他說好話。”夏允兒不信,“本公主縱使舊情難忘,也未卑微到心存奢望。”
唐芯仿佛看見了沈濯香漫漫的追妻路,在心裏默默替他哀悼一把,口風一轉:“我沒猜錯的話,他是想讓你和我一起,留在衛城?”
夏允兒黯然點頭。
“他得多小覷你啊,說真的,你的身手雖然比不上他,至少也比普通的士兵強吧?一路同去,好歹也能和他並肩作戰。”唐芯搖頭晃腦的唏噓道,為她打抱不平。
夏允兒沒吱聲,但心裏卻是認同的。
唐芯再接再厲:“他們就是沙文主義,認定了女人就得躲在後方,受男人保護,打從心底不相信咱們也能幫上忙。”
聽到這兒,夏允兒剛想附和,忽然間又回過神來:“你在打什麼主意?”
“我哪有!”唐芯眼神一閃,連忙喊冤。
“本公主不傻。”夏允兒儼然一副看穿她所有小心思的表情,“想趁虛而入,好叫本公主上你的賊船,助你回京,真當本公主猜不到?”
唐芯哭喪著臉:“你都知道啦。”
“你休想。”夏允兒拋下這句話,轉身出門,還特地交代門外回來的士兵好好看住她。
“明明咱倆才是一夥的。”唐芯幽怨的嘀咕道。
夏允兒充耳不聞,徑直走出院子,她沒回頭,自然也沒有看見唐芯嘴角劃開的那抹奸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