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的當務之急,是替皇兄解毒,”沈濯香提醒道,有些事他大致看明白了,這鄭曦之乃是楚廉安插在宮中的暗樁,而他的親信則瞞著他,偷偷與其聯係,促使鄭曦之對皇兄下毒,依楚廉今日的行徑來看,他極有可能是不知情的,故而,在得知此事後,親自押送‘叛徒’趕來永騰。
不過,他心裏雖明白,卻不願給唐芯理清頭緒的機會,幫兄長的情敵說話這種事,他怎能去做?
桃花眼中隱過一道利芒,沉聲道:“既然此人乃是一枚棋子,用其來試藥最合適不過,也算是將功補過了。”
特地咬重的四個字,滿含深意,暗指清華此舉不過是將功贖罪。
清華霎時轉眸,凝聚著滔天暗潮的眼睛冷冷盯著他。
沈濯香容色不改,笑得一派風流。
唐芯壓根沒注意他倆之間的暗潮,猶豫不決地說:“試藥很危險,不留神,有可能會害他喪命。”
“用他的命,換你心安,有何不可,縱使是死,也是死得其所。”清華淡淡啟唇,渾然未將龍衛的死活放在心上,“黎叔。”
後者冷著臉走到殿中,手指迅速在龍衛周身大穴一點,而後退到旁側:“可以開始了。”
太醫們猶猶豫豫地看向沈濯香。
“看本王作甚?還不快動手?”他不悅地命令道。
“是,微臣這就開始。”五名太醫頓時忙活開了,有人前去配藥,有人提筆疾書,根據藥方,寫出解毒的秘方,再依據方子照方拿藥。
乾清宮外的空地上白霧嫋嫋,火爐燒得通紅,煎藥的砂鍋裏不斷漫出一股股難聞的味道。
“王爺,”唐芙擔憂地往前一步,見他如一尊冰冷的雕塑站定在殿門前,癡癡凝望殿中,心口漫上一陣悶痛。
餘光順勢望進去,那晃動的珠簾裏,一抹小小的身影正蹲在龍塌旁,時而洗帕為帝王擦手,時而撚袖為其擦麵,她始終背對著殿門,對身後的動靜一無所知,一顆心全撲在了榻中人身上。
唐芙眼眸有些泛酸,哽咽道:“此處烏煙瘴氣,對您的身子不好,您還是挪步去別處吧。”
親眼看著心愛之人對旁人如此親昵,王爺他得有多痛?
清華沉默不語,就那樣癡癡地站著、守著,縱使是痛又如何?現在不多看看,往後他便再也沒有機會了。
“想不到,他還挺癡心的。”站在院中督促太醫煎藥的夏允兒,見此,不自覺感慨道。
聽到這話,本在看著藥的沈濯香立時側目:“本王對公主亦是癡心一片啊。”
“你?”夏允兒譏笑一聲,看他的眼神就跟看一個吃錯藥的病人一樣。
“難得本王敞露心扉,公主卻始終不願相信,真叫本王傷心。”沈濯香似笑非笑地搖頭,桃花眼中閃過一絲失望。
“你的皇兄這會兒還在懸崖邊上,生死未知,你卻有心思在此調戲本公主?”夏允兒冷嗤道,對他這副裝腔作勢的模樣,很是瞧不上眼。
笑容一收,抬眸凝望石階之上的身影:“有他在,皇兄理應無事。”
“你真相信那份藥方是真的?”夏允兒好生意外,“他對蓉妃的愛慕,你沒瞧出來?一個能穩坐攝政王之位的男人,可做不出成全他人之舉。”
久居高位者,早已習慣掠奪,這個道理不論在哪國,都是一樣的。
“公主可要同本王打賭?”沈濯香斜睨著她,笑問道。
“對本公主用激將法?”夏允兒不肯上當,雙手環抱在胸前,滿目嘲諷。
沈濯香也不怒,笑得跟隻大尾巴狼似的:“公主怕會輸給本王嗎?”
“哼,”她會怕?明知他在挖坑等著自己跳進去,但夏允兒卻不願在他麵前示弱一分,下顎一抬,問,“賭什麼?”
“就賭這份藥的真假,公主不是懷疑他別有用心麼?若最後證明,公主的猜測是對的,便是本王輸了。”沈濯香不緊不慢說出賭約,眼裏藏著幾分期待。
“你若輸了又當如何?”夏允兒問道。
“公主想讓本王做什麼?”沈濯香將皮球踢了回去。
夏允兒抿抿唇,冷冷盯著他說:“從今往後,不許你再對本公主說半句調戲之語,更不許越雷池一步!離本公主越遠越好!”
就這般厭惡他的靠近麼?沈濯香神色微暗,心尖漫上絲絲苦澀:“好,但如果是本王贏了,本王隻求公主一件事。”
“說來聽聽。”夏允兒略顯戒備,心裏猜測著這人會趁機提出什麼過分的條件。
“條件嘛,待結果出現,公主再聽也不遲,”見她麵露不快,沈濯香忙補充道,“本王保證,絕不會罔顧公主的意願,若公主屆時認為本王的要求太過,大可拒絕,本王絕無怨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