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容大人,怎的這麼晚才回來?”
修容行了下禮,絲毫沒理會他今日格外燦爛的笑臉,低聲稟報道:“王爺,主子有意明日臨朝。”
沈濯香笑意一收,眼底掠過一道看好戲的精芒:“嘖嘖,皇兄終於打算重掌朝堂了,本王的好日子就要來咯,天知道,這段時日皇兄臥床,本王累成了什麼樣,得!本王回去好好準備準備,明兒個恭迎皇兄大駕。”
言罷,他轉身就走。
準備?望著他疾步而走的背影,修容冷嗤了一下。
恐怕是趕著去行宮大獻殷勤吧。
收斂好心緒,她快步踏進後院,剛進院子就看見坐在池塘旁身影落寞,唉聲歎氣的女人,心裏忽然有些不是滋味起來。
敏銳察覺到背後有風傳來,唐芯激動地轉過頭,炯炯有神的眼睛直勾勾盯著她,充滿了期待和忐忑。
見此,修容抿了抿唇,不自覺躲開她發亮的眼睛:“主子……”
“行了,你不必說了。”看她的樣子也知道,絕對不是什麼好消息。
雙肩頹然的聳搭下去,仿佛失去了所有的活力,黯然地喃喃著:“我犯的錯,真的就那麼不可原諒?”
明裏暗裏的討好,也不能讓冷麵神消氣嗎?
修容欲言又止,有那麼一瞬,她險些想將主子的計劃和盤托出。
可誰料,就在下一刻,唐芯好似滿血複活了一般,雙眼燃燒起熊熊鬥火:“哼!失敗是成功它媽,我就不信那貨的心是鐵做的,一封信不夠,就來兩封,兩封不夠,我每天給他送十封!遲早有一天能攻克下他這座冰山!”
說完,她雄赳赳氣昂昂跨步往臥室走去。
見狀,修容默默咽回了到了嘴邊的話。
好像用不著自個兒安慰,娘娘亦能恢複元氣。
整整一夜,唐芯足足寫了五封千字檢討信,封封不帶重樣,交到修容手裏。
“你先別急著回宮,等等我先。”說著,她一頭鑽進廚房,卷著袖口做了一頓早膳。
她仔細考慮過了,隻是讓師傅代為備膳不能充分表示出她道歉的誠意,這事兒還得她自己來才靠譜!
“這個時辰他應該已經起了,麻煩你快些送去,別讓飯菜冷掉。”唐芯鄭重其事的托付道,待修容動身,這才打著哈欠,慢悠悠往院子走。
路過後花園時,假山後,幾道竊竊私語的人聲引起了她的關注。
“今早的事兒你們聽說了嗎?”
“這麼大的消息,京城誰會不知道?我早晨外出采辦就得知了,而且還親自去告示欄看過了皇榜呢。”
“真是沒想到,皇上竟會公告天下。”
皇上?
唐芯心頭咯噔一下,剛想繞過假山問問他們到底是怎麼回事,可三人早已邊說著,邊往後院過去了。
次奧!告示是什麼鬼?那貨又鬧了什麼幺蛾子?
唐芯實在想不出來,一咬牙,風風火火往府門趕去。
“瞧你這急匆匆的,成何體統!”張芸正從廳裏出來,見她神情急切,不由得出聲斥道,“被你爹曉得了,少不得又是一通責罵。”
“哎呦,娘,我這不是有急事嗎?”唐芯勉強笑了笑。
見她一雙眼隻往府門看,張芸哪還有不知道的?當即拍拍衣袖,站起身:“走吧,正巧娘也想去瞧瞧這引得滿府人偷偷談論的告示,究竟是什麼。”
“嗯嗯。”
有了便宜娘的助攻,唐芯徹底免去了靠雙腿走路的辛苦,乘馬車不一會兒就到了城門前。
裏三層外三層的百姓將整個城門包圍得水泄不通,嘈雜聲不間斷飄入車廂。
唐芯心裏急得直癢癢,匆匆和張芸說了句,戴上她遞來的鬥笠,跳下馬車。
“借過,借過。”
她奮力在人海中掙紮前行,不到兩百米路,愣是累出了唐芯一身汗。
好不容易躋身到前邊,城門下的拱形石牆前立著一列威風凜凜的士兵,刀劍攔住了百姓的去路,而在他們身後正是告示欄。
一則榜文張貼其中。
唐芯逐字逐句地看著,耳邊群眾驚呼、亢奮之聲,仿佛是從另一個世界傳來般遙遠。
“蠢貨!”她含淚罵道,鼻尖一陣酸楚。
什麼罪己詔!什麼未查奸臣,致數萬兵民慘死,是他失察之過?
明明他那會兒人在邊關平息兩國的戰火,這事怎麼可以怪罪到他的頭上!
唐芯吸了吸鼻子,心頭五味雜陳說不出是個什麼滋味。
既為他委屈,又有一種無法忽視的自豪感。
這就是她挑中的男人啊,一個頂天立地的純爺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