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我和我的村子 誰是父親?2(1 / 3)

唐古特說當時他隻想把這一夜紮紮實實度過,並不去認真傾聽故事內容。他遊離故事之外。樓蘭一講故事,就像演員進入角色。在故事中她不斷變換角色。故事使她比平常更美麗,更純樸。樓蘭堅信所有故事的真實性,她不容置疑的神情同她瓷實肥碩的乳房、白嫩柔軟的尻子以及從肌肉裏滲透出來的笑容一樣健康,他的眼睛像貓舌頭,舔一遍講故事的樓蘭,渾身細胞中就浸透她蜜一樣的笑、酒一樣的怒、奶一樣的嗔,血液像河,流過她身體的高高低低,角角落落。血液河隨著她的喜怒哀樂飛成瀑布,湧成急流,潰成險灘,最後彙聚成汪洋湖泊。湖泊的勢能使他想發泄,想抒情,樓蘭的長發、脖子、乳房在大合唱,在表演。

樓蘭捕捉到他眼睛的聲音,停止講故事,問:看你奄奄一息,能成嗎?

他們纏繞到一起。所有細胞快樂透,疲憊透,才帶著滿足而又充實的夢,沉沉睡去。天亮,他說:樓蘭,我是沙州駝隊的主人,我還有敦煌綠洲的幾百畝糜子地。

那與我有什麼關係?

我決定特意為你做頂紅轎。

為我?咯咯咯……你真會表現自己。

我要請波斯一流的木匠用最好的木頭做,就為接你到敦煌去。

到敦煌幹啥去?

給本駱駝客當女人。

我有男人。他是畫師。我供養他。這是我開客棧的目的。

畫師在哪裏?

喇嘛在哪裏他就在那裏。

隻要你跟我走,我供養他。

你供養他,他就不算畫師,而是你的雇工。

你真的不願給我當女人?有多少女子做夢都想呢。

時空交錯,隻在一瞬,誰有工夫假話?

那麼,你還讓別的男人睡不?

你的心靈真年輕,怎麼提出這個問題?看來,思想觀念需要更新。

唐古特抓住她的手,攬過來,抱起來,用蓄積十幾年的能量進行征服。樓蘭得到極大滿足,她確實動心,就是不答應嫁給他,理由是不能離開羅布荒原。

唐古特不屈不撓,變換不同方式,追求樓蘭。他縱橫馳騁,穿越時空,以各種光彩奪目的形象出現:誇父、茄豐、絲綢之路之父張騫、波斯商客、流浪藝人、傑出的行腳僧、節度使張議潮、中原使者等等。樓蘭稱讚他是優秀演員,給他笑,給他歌,給他身體和古經。唐古特希望有一天樓蘭對他的地位與夢想發生興趣,主動提出跟他走,他將毫不動搖帶她到敦煌。但是,樓蘭從來沒有暗示要拋棄客棧。一點暗示都沒有。她像枯死的胡楊樹對戈壁一樣執著。有一次,唐古特遭阿古柏士兵搶劫。貨物被搶光。他覺得沒臉見樓蘭,想趁夜色偷偷渡過客棧。天黑後,他潛伏在離客棧不遠也不近的胡楊林裏,用貓頭鷹一樣銳利的眼睛注視著樓蘭客棧。羊皮鼓被風吹打,嘭!嘭!嘭!敲得他激蕩不安。要是往常,早早就放開鷹般凶猛的歌子,讓它快活地飛到樓蘭身上,捕捉她的臉、鼻子、耳朵、奶子。樓蘭必然用她歌聲迎接,兩種燒酒般熱烈的歌子在戈壁灘上空你死我活,糾纏逗引,衝蕩掙紮,直到溶化成無聲的河,從他眼裏流向她眼裏……可是,這次,客棧卻靜臥著。沒有狼和人來,狗們酣睡。望樓上的彩旗獵獵作響。樓蘭也許在另外行客的懷抱中坦然做夢。唐古特快速閃現他們在一起的情景,急忙砍斷想象的翅膀。他輕輕歎息一下,惆悵地拉著駱駝上路。駝鈴被摘去。駱駝極通人性,從他躡手躡腳的行走中感覺到某種危險,不打響鼻子,不出粗氣,小心翼翼配合。到客棧邊緣,他很想再看一眼沉睡中的樓蘭客棧,又殘酷地扼殺這個念頭。忽然,駱駝顯得激動不安。遠處有一個黑影子。唐古特拔出刀。黑影子像鬼一樣輕盈飄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