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定有條不紊地為進入西藏探險做各種準備。
他與行腳喇嘛喜布不期而遇。
赫定很快就與他成朋友。
但要他當向導時,喜布為難了:“能給人帶路是無上光榮,可是,我不願意給外國人當向導。”
“為什麼?”
“我將薩拉特帶到我的老師多爾吉跟前,結果,災難發生了。”
“使命完全不同!我的旅行目很單純,隻是朝拜布達拉宮和地理考察。”
“其實,我對歐洲人有偏見。這不應該,卻是事實。我的修行總是遭到歐洲人破壞。最早是普爾熱的人,他用討厭的槍毀了我多年的修行,之後就是薩拉特,他讓我多少年都不敢去西藏,隻能在高原外圍轉圈子,現在,又遇到您。唉,都怪我忍不住好奇看你那些洋玩意,結果成了好朋友,既然是朋友,就得幫忙。看來,這些都是緣分,就順其自然吧。”
探險隊出發,半月後,進入可可西裏無人區,赫定決定在這裏紮下大本營,讓唐古特留守,他帶著喜布、哥薩克兩人南下。喜布知道他最終目標是拉薩後,顯得很恐慌,說:“您隻說到可可西裏的,我不能去拉薩,不然,會受到嚴厲懲罰。”
赫定耐心動員,特別說起去年6月21日晚上的奇異佛光。喜布勉強答應,他建議赫定最好打扮成朝拜的蒙古人。於是,赫定買來大紅蒙古長袍,裏麵夾層裏可以裝氣壓表、指南針、手表、日記本和他畫著路程圖的冊子。頭戴小瓜皮帽,頸間掛著佛珠和裝著佛像的銅盒,腰帶上掛著小刀,筷子,火鏟等。另外,還有不少經書、神佛物件和小帳篷。
赫定變成一個徹頭徹尾的蒙古信徒。
他們帶上大米、麵粉、肉幹和磚茶,滿懷信心,向拉薩進發。
自從1847年法國神父胡克和嘉伯特喬裝進入拉薩後,已經54年沒有歐洲人到過那個神秘佛國。如果這次成功,拉薩和樓蘭就成為他頭頂永遠高懸的太陽和月亮。
為避免西藏哨卡嚴密盤查,赫定將頭發與胡須剃光,給臉上塗上煙灰、油脂、棕色顏料等混合物,並規定以後隻講蒙古語,在外人麵前,他的身份是為這支進香隊伍拾牛糞的馬工。
滂沱大雨始終伴隨他們。
這天,剛到瑪尼旁邊紮下營地,一個藏族青年來看望他們。他向喜布問幾句話就走了。三天後,到達那曲與拉薩分路口駐紮下來。
天快黑時,幾個藏民走到營地跟前。
喜布出去與他們交談。
赫定遠遠地聽到他們幾次說到“瑞典”,他疑心從若羌來的香客把國籍告訴了西藏人。
天黑後,喜布回來,說:“西藏人讓我們明天不要離開這裏。”
“你把真實情況告訴他們了?”
“我怎麼敢說?他們隻懷疑我們不是一起的。”
“你沒說謊,可當時為什麼腿在發抖?”
“……我以為他們要抓我。”
一夜無事。
天亮後,三個西藏人來到帳篷裏。藏民嚴肅地與喜布用藏語談話。
喜布被迫向他們說了實情。
藏民摘下赫定眼鏡,仔細看他眼睛,並與旁邊藏民比較。都是黑眼睛。
他疑惑了,問:“你的眼睛為什麼不是藍色?”
“你們的眼睛為什麼是黑色?”
藏民打量他一會,走了。
不久,又來一位滿頭銀發的老喇嘛,打聽關於大本營情況後,問:“你們想去哪裏?”
“我要去拉薩朝拜!”
“朝拜什麼?”
“……布達拉宮。”
“您不用撒謊。我已經派郵差向那曲縣長邦波報告。接到命令之前,最好在這裏看看風景,您不是說,你們國家沒有寶石般的白雲和藍天嗎?”
第二天,下雨了。一支藏民隊伍在很近地方駐紮。他們穿著紅、灰戰袍,頭戴白帽,有的圍著紅頭巾,拿著長槍、長矛、腰刀、帶幡短槍。他們在圍著一堆火商量什麼。赫定數一下,有53人。
忽然,藏民飛身上馬,7個朝東去那曲的路,兩個朝南去拉薩大道。其他人揮舞刀槍,唱著戰歌,雪崩似地向帳篷衝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