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小魚是個農家孩子,讀大一那年,父親病故,日子更艱難起來。
咬咬牙,趙小魚捧起了麵包箱,一棟一棟宿舍,一層樓一層樓地賣起麵包來了。
趙小魚不怕沒有麵子,男生女生宿舍他都去,碰到相識的女同學,他還有說有笑,頗受歡迎。“麵包,麵包”成了女生熟悉的聲音和必修課,趙小魚才不管女生一見他來就叫“麵包來了”呢。
其實趙小魚其貌不揚,皮膚蠟黃,可貴的還是農家孩子的真誠與堅毅。
農家孩子能吃苦。一個晚上辛苦下來,居然有十幾塊甚至二三十塊的收入。每當天之驕子們熄燈就寢了,趙小魚才點亮蠟燭,一元一角地數票子和菜票。那一刻,趙小魚滿心舒暢。
數完“花綠”記完賬,趙小魚就在蠟下繼續忙活。有作業、論文要寫的話就做做這些功課,沒有的話,趙小魚就練他的書法。趙小魚的硬筆書法、毛筆字都很有些功底。揣摩、練筆,能讓他著迷。
趙小魚是個典型的夜貓子。
找得到“同誌”的話,趙小魚也和對手殺幾盤象棋,在走廊的燈下,一直殺到淩晨三點他也敢。他的棋藝也不壞,居然能和係裏的老教授棋王殺個難解難分,不分伯仲。有幾次,趙小魚還跑去文化公園,跟擺擂台的廣東棋王呂欽過幾招呢。
趙小魚還有另一手絕活,那就是吹簫。每天黃昏,去市區“提貨”回來,趙小魚都會站在窗前,中氣十足地吹起了洞簫。趙小魚吹的都是民歌,暮色黃昏裏,簫聲悠揚回旋,令遠遠近近的女生們心事輕飄,遐想不已。
也許就是這簫聲,把少女阿淑的心給吹開了。
阿淑本是趙小魚同宿舍另一位男生的女友。有幾次,阿淑找男朋友不遇,趙小魚就權當主人招呼。當得知吹簫的就是趙小魚時,阿淑的眼睛亮了。
以後,每一次的接觸,阿淑都有新的發現。這個賣麵包的鄉下男孩,竟然吹得這麼一手攝人魂魄的簫,他的書法讓她歎為觀止,他橫掃全係棋手的王者風範讓她折服傾慕,他的真誠質樸和堅毅讓她肅然起敬。趙小魚在她眼裏,是多才多藝、性格堅強、感情豐富的男孩,而這些,正是她男朋友所缺乏的。在某次和男朋友吵了一架後,她毅然向趙小魚射出了丘比特神箭!
趙小魚冷靜地思考了一個通宵。他是屬於二十歲了還沒有摸過女孩子的手的那種人。他渴望愛和被愛。可是和女孩子拍拖,他想都沒敢想。這次,難怪他徹夜“長考”了。
對趙小魚來說,阿淑是無可挑剔的。人雖不漂亮,一米五三的身材也顯嬌小,但她溫柔,善解人意。更難能可貴的,是她剛烈的勇氣。自己是個靠賣麵包來交學費和夥食費的窮苦人家,家裏的環境她不是不清楚,可是她卻能置這些而不顧,主動地追求自己,這豈是尋常女子做得到的!
還能怎麼樣呢,趙小魚別無選擇,他勇敢地接受了阿淑的愛情。
那一天趙小魚沒有像往常一樣去賣麵包。阿淑如約而來,令宿友們萬分驚奇的是,阿淑竟在原來男朋友的眼皮底下,挽著趙小魚的胳膊出門了——簡直把原來的男朋友氣炸了肺!
那一個晚上,趙小魚第一次摸了女孩子的手,第一次親了女孩子的臉,第一次吻了女孩子的嘴,第一次擁抱住真實的女子,第一次體驗到愛的眩暈般的幸福和甜蜜。他們甚至創下了長吻半個小時的紀錄。
可趙小魚不得不跟同宿舍的那位“情敵”反目成仇了。對這點,趙小魚早考慮清楚了,盡管對方再三揚言要打殘他們這對“狗男女”,可趙小魚絲毫不畏懼,行得正站得直,又有什麼好害怕!
趙小魚依然賣他的麵包,依然練他的書法、下他的棋、吹他的簫,隻是,每個周末的夜晚,他鐵定把時間留給了小鳥依人般的阿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