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1 / 2)

她保持著中年女性的矜持,不是裝出來的矜持,是識透人生冷暖後的冷靜從容。

“這周末,我飛過來看看你,一起吃個飯。”短信傳情一月後,餘豐沉不住氣了,主動提出要見她。

桑蕊沒有理由拒絕:“那就來吧,我替你訂好酒店,就在我家附近,你直接從機場過來就成,這兒吃飯住宿都方便。”她穩妥安排,不驚不喜。

餘豐在南國是 IT 公司的工程師,收入穩定,妻子兩年前因病去世,他單身,但很少向人提起,就連大學同學龔子也是最近才知曉。

餘豐的飛機正點到達,桑蕊在酒店大堂沙發上安心等待,這是一間三星級酒店,價格適中,環境尚好。

“來啦?”桑蕊從玻璃門瞥到他身影,起身快步走向他,淡然招呼,倒像兩人是多年相熟的朋友。

“是,久等了吧?辛苦,辛苦!”餘豐放下行李箱,相貌普通的他走在大街上,很容易被人看成路人甲。

“還好,還好。”桑蕊的眼光落在他肩上,他身上無一出彩,沒有名牌服飾、配件,自身條件乏善可陳。沒有吸人眼球的硬朗身板,沒有氣宇軒昂的氣質,如果一定要說他與眾不同的地方,那就是他的眼神,對,他的眼神清澈,閃爍著睿智的光芒。

如果時光倒流過去,桑蕊與他這樣優勢不突出的男士,不會產生過多的交集,時過境遷,她開始敞開心扉,嚐試著去接納他。

他平凡,自有平凡的好,他的安靜與寡言,是桑蕊所缺乏的,她和他並肩走在一起,自然而然,他的平凡讓她心生寧靜。

進入電梯,他的手試探性要抓住她,她沒有躲避,她清醒地知道,她不會炙熱地愛他,不是不愛他,是她再也不會瘋狂地去愛一個男人。

激情之愛,令她望而生畏。

“我聽說過你的一些事。”吃過飯後,在酒店房間內,桑蕊嫻熟地泡茶,她帶來旅行簡易茶具。餘豐端起茶杯,一飲而盡後,貌似不經意說道。

“我?什麼事呢?”桑蕊的手在半空有數秒的停頓,她不確定,他倉促而來的真正意圖,絕非想見見她吃頓飯那麼簡單。

“你是挺有情義的女子,巾幗不讓須眉,我很欣賞。”餘豐的話不多,字字鏗鏘有力。

桑蕊明顯感覺自己的臉頰在發燙,他都知道些什麼,她和莊嘉德的事?她竟然有幾分坐立不安。

“南國的圈子也不大呀,你聽誰說的呢?”桑蕊端起茶杯,隻是在鼻端來回聞茶香,眼皮也不抬,笑也不大笑。

“莊嘉德出來了,是心髒病突發保外就醫出來的。”餘豐咂巴著嘴,發出難聽的響聲。

桑蕊聽來,如電閃雷鳴,她幽怨地瞥了他一眼,身軀晃動幾下,變得笨拙僵硬,手上的茶杯定格了,時間凝固了,心髒停止跳動了一般。

她想哭,從他的口裏聽到他的近況;她想笑,他千裏迢迢跑來就為告訴她,他的狀況。

她其實哭笑不得。

“我不是有意揭你傷疤,請原諒我,我也是無意間聽說了你們之間的事。我有一位老鄉,剛好是處理這個案子的執法人員之一,酒醉後閑談,他提到一位如你這樣的女孩,他說,不多見,正直、有情有義,他相信那個女孩是真心愛他,雖然那個男人並不值得她去愛。”餘豐的話,誠懇、流暢。

他的眼神平靜、神情平靜,就連那份喜悅和喜愛也是平靜到難以尋覓。

誰說不值得愛?桑蕊心底有把悲愴的聲音在哀號,她抿抿嘴,放下茶杯,用手攏攏耳後的黑發,轉身迎向窗外,高樓之下,璀璨的霓虹燈在夜色裏綻放出珍珠般的繁華與落寞,南國的夜景也曾如斯美好,她與莊嘉德曾擁有的夜色也曾如斯美麗。

舊時天氣舊時衣,隻有情懷不似舊時。彈指間也快三年了。

《金縷曲》我亦飄零久。數年來,深情負盡,良師益友。

宿昔紅塵薄虛名,試看杜陵消瘦。曾不減,夜郎苦愁。事事無常別離訣,問人生到此淒涼否?千萬恨,從君剖。

君生東都,吾蜀西,共些時寒霜摧折,白發早生,相思從今須少憶,留取冰心同守。但願得鬆柏高壽,他日笑談從前事,恩怨皆成身後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