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杯酒長亭,勸君莫,莫,莫(1 / 2)

“好詞?不知好在哪裏?”聽到弟子的讚歎聲,任飛揚反常地並沒有一絲一毫的得意之色,而是饒有興致地反問了一句。

不知道為什麼,和師父在一起,雲起峰從來不覺得壓抑尷尬,或者說放不開。當下他收起布帛,絲絲入扣地分析著:“若以格調例律而論,這首詞可以說完全不按章法。”

“不錯!”任飛揚讚許地看了他一眼,他自己名字就叫任飛揚,飛揚跋扈,生性不喜世俗的規則禮法和古人的聖賢製度,所以這詩詞的格律,在他看來,都是狗屁,完全沒有必要理會。

他的這聲不錯,更多的還是褒揚雲起峰敢當著他這個師父的麵毫不避諱的勇氣,不像他的其他弟子,唯唯諾諾,馬首是瞻。

其實雲起峰的觀念中本來就不分尊卑上下,在社會主義自由民主的國度裏生活了十幾年,他一直都認為,是人,都是平等的。

雲起峰接著笑道:“但是,比起那些無故尋愁覓恨、深閨怨婦的哀詞,還有那些倚紅偎翠的裝逼,此詞可以說大大的好,通篇讀來,朗朗上口,毫無矯揉造作之態,故意雕琢之工。立意鮮明,實屬難得。然,瑕疵還是很大的。”

星光照耀下,師徒二人坐在林子的長亭中,任飛揚擺手道:“繼續說!”

雲起峰道:“詞的格律是頗為重要的一環,丟之不得,師父有所不知,古人通天徹地,早已窮盡自然的奧妙,沒有了格律,就缺少了音樂美。當然,師父的意境是極好的。”

他沒有在詞中就事論事,娓娓道來,說的話雖然不真不實,但卻一張一馳,有褒有貶,這份裝逼的本事,雲起峰可是專門煉過的。如此既不會讓人生氣,也不會使人覺得你違心拍馬屁而反感。

偷偷瞧了一眼任飛揚,果然他還是無動於衷的神色,雲起峰心裏暗喜,繼續侃侃而談:“眾所周知,詞以境界為上,有境界則自成高格,自有名句,五代、北宋之詞所以獨絕者在此。”

“詩人對宇宙人生,須入乎其內,又須出乎其外。入乎其內,故能寫之,出乎其外,故能觀之。入乎其內,故有生氣,出乎其外,故有高致……”

半晌之後,任飛揚突然顯現出了若有所思的神色,急忙問道:“何為入乎其內?何為出乎其外?”

嘭!師徒倆輕微的酒杯碰撞聲響起,雲起峰答道:“入乎其內,就是重視外物,能與花鳥共憂樂。出乎其外,就是輕視外物,能與奴仆命風月。”

“說得好啊!”任飛揚哈哈大笑:“沒想到我的徒弟竟然是一個專業的詞評家,哈哈哈!來,與為師幹了!”

一杯酒下肚,雲起峰的虛榮心滿足的同時,老臉不自覺地有點發熱:“咳咳……師父見笑了,其實,弟子隻是聽一位前輩高人講的,見講得精致,就記了下來。那個,弟子實在也不想做欺世盜名之輩,上次聽雨樓聚會吟的詩詞,也是我根據前輩們的大作信口胡掐的,師父不要介懷。”

“光明磊落方是好男兒!”任飛揚道:“小峰,你知道我為什麼會收你為徒嗎?”

雲起峰誠懇地道:“弟子到今天還納悶呢,還請師父指點迷津。”

“哈哈哈哈哈哈!”略微有點漆黑的夜晚,任飛揚的狂笑聲幾乎要傳遍整個林子,閑棲的鳥兒噗嗤噗嗤的扇翅膀聲時不時響起,還有山崖上流下來的撲溯清泉,衝擊石頭濺起的水花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