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聲“習郎”過後,房間裏便沒再傳來唱黃梅戲的聲音,反倒是傳來了“嚶嚶”的女子哭聲。
習父仍是抬眼,目光凶狠地瞪著那房間看。
而其他人都被嚇得瑟瑟發抖,哪有幾人發現得了習父的目光。
但就算被人看見了,就外人看來,那女鬼纏上了他們家兒子,他對那女鬼露出這樣的神情也是正常的。
可我隻要一想起在進別墅前的種種怪異之處,特別是進來後的那聲“習郎”,我真真不能將這目光和那聯係起來。
習母擔憂地看了眼習父,先是頗有些疑慮地掃了我和項揚一眼,而後還是走到習父身邊,輕輕拉了拉他的衣角。
習父低下頭來,終於收起了那神情。
“項先生,那隻女鬼上了我兒子的身,我先前已經請了好幾個道士,但也僅僅將那女鬼困在房間裏,卻不能將他從我兒子身上驅逐出去,此番麻煩項先生了,還請項先生早些出手,此事間了,習某必有重謝!”
習父說著,不知是不是因為擔心兒子,雖然他先前因項揚的年齡對項揚的能力產生了懷疑,但這時說話,卻還是挺恭敬的。
我心裏卻是一個“咯噔”。
習子龍是昨晚撞邪的,到現在已經那麼久了,陽氣得虧損多少?
“好說。”項揚應了聲,而後也沒管習父等人是何表情,他看了我一眼,嘴中淡淡吐出“走吧”二字便徑直往樓上去了。
我回過神來,又看了一眼習父,忙緊了緊手上小布袋,跟了上去。
“手上不出汗了吧?”他問我。
我搖搖頭,說道:“不出了。”
“既然不出了,那你自己抽幾張你認為重要的符,拿在手上,上樓後,一切你來做,我不會管。”
“啊?”
我心裏一個“咯噔”,往他看去。
看見我的目光後,他直接扭回了頭,繼續往上走著,直到將要走上二樓,他也沒再回過頭來看我一眼,隻留一個淡漠的背影給我。
我心裏一疼,這背影和沉默是說明他真的不會管我嗎?
我不知道,也不願意相信。所以,我伸手扯了扯他的鬥篷一角,輕輕喚了一聲:“項揚?”
他沒應我,甚至,他的腳步都沒有因此停頓一下。
我倒吸了一口氣,心裏泛起一股悲涼感。
這時,他已經走上了二樓,也沒往那房間走去,更沒回頭,隻站定在樓梯口,背對著我說:“別忘了來的時候我和你說過什麼。”
我腳步一頓,緊了緊小布袋。
來時啊……
他說過,鬼是由我來打的。
可就算這樣,他這樣對我,是不是絕情了點?
畢竟,我今天才學了點皮毛……
“抽符。”他等我繼續多想,他回過頭,繼續說道。
我對於這種語氣並不是太喜歡,但聽著房間裏的哭聲,想到習子龍在裏麵,待會忙完這個我還要去雅微那兒蹲點,便就甩開思緒,也沒想那麼多,從小布袋裏將今天項揚教過我咒語的符都抽了出來,又按照符的類型、熟悉度和催符成功率將符夾在不同的指縫間。
不知是不是我的錯覺,我似乎從他平靜的目光中看到一絲光芒,但沒等我想清楚那光芒的意味,他就回過了頭,往那傳出哭聲的那房間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