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頓時止了說話的衝動,心情也慢慢低落了下來。
而後,他帶著我停在了一件房間的窗台上,隱約可以聽見有聲音從這房間裏傳出。
我抬眼看了看,隻見這是雅微的房間。
窗簾並沒有完全合攏,我和項揚一人一鬼就這樣透過窗簾縫往裏看。
裏麵,雅微蹲坐在地上,雙手交纏在頭發上,低著頭,看不清臉上神色,卻可以聽見他在失聲痛哭著。
而宮哲,生前如此高傲的他,此刻卻半跪在雅微麵前,將她抱在懷中,明明隻是一隻暫時回到自己屍身上的普通鬼魂,臉上竟也能表達情緒。
我看見他看著雅微,臉上是一副傷心欲絕的模樣,緊接著,兩行血淚緩緩從他臉上滑下。
項揚扭過頭來和我說,宮哲身為一隻普通猝死的鬼魂,能這樣,是心中太悲痛。
我點點頭,心裏抽抽地疼了起來。
細細碎碎的聲音從房間裏傳出,隱約可以聽見是痛哭聲和談話聲,我捂耳扭開頭,不敢看,更不敢聽。
我移開臉後,項揚還看了一會兒,而後便轉過臉來,一隻鬼手輕輕摩挲了一下下巴,也不知在想什麼。
“走吧。”
“你不是說要來看看嗎,這就走了?”我低著頭,小聲問著。
“看了一會兒,沒發現什麼異常,而且那個供奉也要來這邊了。”他說著,目光瞟向一處。
我心裏一個咯噔,問道:“你先前不是用我的血畫了那個可以混淆視聽的東西嗎?”
“那東西也是有時間限製的,最多可用五分鍾,對於道術或鬼術比我更高的人,能撐到兩分鍾都不錯了,那供奉有點本事,算算時間,也快了,走吧。”
說著,他摟過我的腰,我的身子便又這樣淩空出現在空中。
我回望後麵,看了一眼房間中的雅微和宮哲一眼,咬咬唇,扭回頭來。
項揚是帶著我停在蕭家並不算多遠的地方的,他的手一直牽著我一隻手,用鬼術遮蔽著我的身形。
我有些癡愣地往蕭家別墅看去,心中百感交集。
也不知過了多久,我看見宮哲的車開來,是宮哲開的車,後位座上,坐著的是一夜之間仿佛老了好幾歲的宮父宮母,卻不見雅微的身影。
我詢問似的看著項揚。
項揚一邊抱著我飄在宮哲車後,一邊答道:“蕭雅微這幾天情緒起伏太大,傷心過度,昏迷了。”
我低下頭,聽到雅微昏迷的消息,心中無比酸澀,抿抿唇,什麼話都說不出口。
我摟著項揚的腰,整個腦子開始放空,渾渾噩噩的,也不知我在想著什麼。
或許,這是我潛意識裏想逃避。
不想看到,不想聽到宮哲的死帶給宮家人的苦痛,更不想看到雅微的傷痛。
回到酒店後,我癱坐在椅子上,越發渾噩。
不多時,宮哲和他父母一起來了酒店。
我像個無意識的木偶人,呆呆地坐在床沿,項揚對此也沒說什麼,隻顯露出真身,和宮哲、宮父宮母說了些什麼。
我抬耳想聽聽他們在說什麼,卻提不起半分精神氣,剛聽進去的幾句話,也一邊耳朵進一遍耳朵出。
接著,我在不知不覺中睡了過去。
那晚,似乎有人將我抱上車,去了雅微那邊避過香港大亨的供奉,布置更為完善的風水局,還在雅微身上留下了某件東西。
而後,又去了A大,上了我的宿舍樓,似乎在莫黎身上也留下了什麼。
可我,對這兩件事也隻是渾渾噩噩地看了看,問了問,接著,繼續睡去,這些東西,似乎都忘卻了。
醒來時天色已經大亮了,項揚坐在我床頭,和我說宮哲已經回了地府,等待近來的投胎,雅微已經醒來,卻閉門不出。
宮哲死於猝死,又死在家門之外,便是至親之人燒紙錢給他他也收不到任何東西,而且,他也快投胎了,對此,宮家並不能給這個已經死去的兒子再做些什麼。
便是為兒子舉行葬禮,也因著項揚和宮家與項揚間協議的原因,不能舉行。
因為,經過協議,蕭、宮兩家都不會把宮哲已死的消息傳出去,宮家的少爺,真正正正成了項揚,宮家也默認了我是“宮哲”的女朋友,而項揚,則代宮哲守護宮家和雅微。
宮家似乎有著什麼問題,但項揚現在還並沒有要和我說的意思,我也渾噩,聽著聽著就過了,並不太想知道太多。
對於項揚和我說的事情,我點點頭,而後乖乖去洗漱,吃飯,接著便再次躺回床上。
什麼畫符,什麼咒語,什麼黑袍人……統統死一邊去吧!
我現在什麼都不想想,隻想安安靜靜地如行屍走肉般過上幾天。
項揚對此並沒有說什麼,隻是回到銅鏡之中配合聚陰陣繼續吸收著鬼丹,但每逢吃飯時間,他都會從銅鏡裏出來,看著我吃過飯後才繼續回到銅鏡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