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項揚沒有拒絕，拍拍我的腦袋，一轉身，麵向紅手女等人。
紅手女似乎也知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饒是那雙看著我和項揚的眼依舊憤怒得要噴出火來，卻也染上了懼色，上下牙齒，則是不受控製地微微打起顫來。
其餘五人，雖是被壓製著不能動彈，卻也有人身下，染濕一片，騷味撲鼻。
項揚目光淡淡一掃，笑道：“原來你們也會怕？”
語畢，他眸中神采突地全然收斂起來，手上一揮，未見有白光出現，卻見披在幾人身上的黑袍全都化作粉塵，露出裏麵的黑色緊身衣來。
隨著黑袍落下，幾人的麵容紛紛展現出來。
除紅手女外的其餘五人，有二男三女，均是中年人模樣，滿臉懼色。
而那身下濕了一片的人，竟是其中一個男子。
紅手女目光往那五人身上一轉，下一瞬便猛地瞪大眼看著我和項揚，似乎想說什麼，但她嘴巴似乎已經被項揚封了起來，無論如何，也說不出一句話來。
項揚也沒管她是不是真想說什麼，並成劍指的雙手橫在身前，指尖白光彙聚。
下一瞬，隻見這六人眼睛猛地向上翻，身體猛地抽搐出來，似是很痛苦，但他們身上表現出來的，卻也僅僅隻是眼睛上翻，身體抽搐，手腳均未揮舞起來，嘴巴也隻有“嗬嗬”的聲音傳出。
明明痛，卻無法發泄，以致痛上加痛。
少頃，他們顫動的身軀猛地一停，上翻的白眼也猛地頓住，直挺挺地往地麵倒去！
也就在這時，我看見項揚伸出一隻手，往那幾人屍體處淩空一拘，頓時有六道魂體從屍體中被拘出。
他們生前被項揚下的禁言和禁動鬼術，在他們死後化為了魂體，似乎仍有效力。
我隻見他們魂體上露出了恐懼而扭曲的神情，下一瞬，就見他們像是被什麼東西束縛住了一樣，全都一隻腳伸直，一隻腳垂下，倒懸在空中。
項揚抬手，緩緩打出一道印訣。
印訣停下的那一刹那，他指尖發出“滋”的一聲，開始冒出一小簇黑色火苗。
無風卻輕輕顫動起來的小小火苗，倒映在幾人眼中，更將幾人眼內恐懼放大。
項揚唇角微微一勾，手指輕輕往那火苗上一搓，那火苗登時像得到什麼養分似的，由小小的一簇，猛然變成雄雄烈火，直直往幾人身上撲去，如已經張大了嘴，要將人整個兒吞下的怪獸！
黑火一碰到六人，大大的一簇直接搖擺起來，旋即便猛將幾人魂體吞噬，似是十分高興。
火光之外，我隻見其內六人的魂體，身上衣物和頭發雖然沒被燒毀，鬼身凝實程度卻在不斷下降，皮膚也由一般鬼魂的蒼白之色，迅速變成焦黑之色，顯然是被那黑火燒的。
痛苦而壓抑的“嗬嗬”聲不住傳出，已經燒焦了的臉上依稀可見痛苦神色，像是鬼喉被燒壞了，隨著時間流逝，那“嗬嗬”聲都直接消失了，唯剩六道焦黑身影隨著黑火的攥動而飄蕩，和那已經痛得麻木了的焦臉。
看那幾人的模樣，不用說，被燒在裏麵，絕對很痛。
然而，明知如此，我也隻是站在項揚身側，靜靜地看著黑火中的六個魂體，心內沒有任何波瀾。
一切不過是他們自作自受罷了。
他們手下的那些煉鬼受過的罪，遠不止這些。
黑火越燒越旺，六道身影中，有四道漸漸與黑火融為一體。
沒多久，又有一道魂體漸漸與黑火融為一體。
“這是煉鬼第一步，其後還有數道更強更盛的火焰輪流而上，”項揚看著黑火中僅剩下的那道魂體，唇角微微一勾，滿是嘲諷意味，“一生煉鬼，卻連第一道火都承受不住，真是可笑。”
我心裏猛地一緊，感覺到不對來，手頓時想往項揚手那邊伸去。
可沒等我動作，項揚一隻手卻已並成劍指，淩空一劃，那些煆燒著那最後一具魂體的黑火頓時“嗚咽”一聲，似乎很不樂意，但最終還是化作原先小小的黑苗形狀，沒入項揚指尖。
“原想在煉你們前讓你們受盡折磨的，可我們終究不是一路人。”項揚緩緩說著，語調淡淡，臉上滿是平靜神色，看不清其內心，究竟是何感想。
但他那句話，卻是讓我雙手緊緊攥住。
是了，這六個人兩眼一翻，渾身一抽就死了，死前所受苦痛，也隻那麼一瞬。
可他們屠戮別人，還將別人魂體打得灰飛煙滅的時候，卻不可能這樣簡單。
不是一路人，不做一行事。
這些話聽起來，怎令人如此心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