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頭看向天空,第一次,他覺得天空竟是藍的那麼的可愛。
他望向寧素離開的方向,她一時半會還回不來,於是脫了身上的衣服,在潭邊扯了一把青草擦拭身體。
他將自己深深的埋進潭水裏,流水衝洗著他的頭發,滿頭汙垢漸漸消失,剩的一頭烏黑的長發。
寧素在樹林裏轉了一圈,雖然讓她有點失望,不過也不是沒有收獲,她找到了幾株專門治跌打損傷的七葉草,還有一大把清熱解毒的蒲公英,以及其他的一些中草藥,順便摘了幾個野果子。
“嗨!你洗完了嗎?”
寧素走了過來,已看見一個人撐著身子坐在潭水邊,頭發濕漉漉的垂著,那麼長的衫子跟褲子竟然隻到了他的膝蓋。
寧素吃了一驚,這背影竟同方才的那個乞丐判若兩人,那挺直的背影顯示此人有著與生俱來的高傲。
“喂,是你嗎?”
那人回頭看她,她這個時候才發現,他凝眸的時候眸子是深黑色,但是當睜大眼時,時而晃過一種淡淡的淺褐色。
看起來他不過二十多歲,身形高大,五官俊美,皮膚白皙,眉毛很濃,當他皺起眉毛瞪著一個人的時候,眼睛裏仿佛放出野獸一般的凶光。
然而,那凶光隻是在轉頭的一瞬間便消失了,他看到寧素過來,眼光立即變得柔和了。
“你是那個乞丐?”寧素依然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沒有發聲,卻點了點頭。
好吧,雖然寧素覺得這實在是太詭異,還是在心裏默默的接受了。
他身上的瘡口不容忽視,方才因為沐浴,洗幹淨的瘡口開始流血。
“你坐好,我采了一些藥草過來,對你有幫助。”
寧素將一些藥材用石頭剁爛,把那草藥遞給他,她想了想,道:“我又不能老是叫你‘喂’,不如我給你起個名字叫藍衣好了。”
他默默的汗了,心裏暗自腹誹這個女人可真夠懶的,難道是因為他穿著藍色的衣服就叫他藍衣嗎?他用手在地上劃了一個漢字,那是一個瀾字,卻是波瀾壯闊的瀾。
“哦!”寧素恍然大悟,“原來你不喜歡那個藍字,那叫你這個瀾的瀾衣好了。”
他心裏暗暗的淚了,他單字一個“瀾”好嗎?不過算了,她愛怎麼叫就怎麼叫吧。
寧素把剁爛的草藥遞給了瀾衣,道:“你將這吃了吧。”
瀾衣看那爛爛的一坨生草藥,禁不住皺了皺眉頭,他又不是山羊,如何吃的下去?
“快吃,再不吃藥效就不好了。”
在寧素的勒令下,瀾衣隻得一口一口,艱難的將那些難吃的生藥草咽了下去。
這草藥是清熱解毒的,他的生命力如此頑強,證明他身體的底子極好,年紀又輕,吃了這些藥草恢複應該會更快。
寧素手腳麻利的將外敷的草藥敷在了他的腿上,順便用銀針拔去了他患部的毒素。
忙完了這一切,寧素籲了一口氣,內服外敷,她能做的都做了,接下來隻能靠他自己的愈合能力了。
她在樹林子周遭看了一遍,還是沒有阿醜的消息,她細細查看那草地上,除了野獸的腳印,完全沒有人的痕跡,因此可以排除阿醜到這裏來找過她的可能性,寧素想到了最壞的可能,不由得愁腸百結。
“阿醜,你到底到哪裏去了?要是你被強盜抓去該如何是好?”
這個時候,她的衣服角被人扯了一下,她回頭,見是瀾衣。
他手裏拿著一根木棍,在地上一筆一劃的寫著:“什麼事?在等誰?”
她回答:“我在等我一個朋友,可是我擔心她是被強盜抓走了,我又不會武功,不知道該如何去救她。”
瀾衣眼眸垂下,繼續在地上寫道:“我幫你。”
寧素嗤了一聲:“你?還是算了吧。”他自身難保,哪有力量幫她?打死她都不信!
寧素嗤笑時,卻沒發現一抹惱色掠過了瀾衣的臉上。
她決定再等一天,如果明天阿醜再不過來,她就沿著原來的路去找她,一定要想辦法將她從強盜的手裏救出來。
這一晚,吃的依然是紅薯粥,以及幾個野果子下飯。
瀾衣因為吃了東西,現在已經有些力氣,可是坐起來了,再加上吃了寧素的宮廷秘藥,感覺身體的虛弱狀況的確好轉了一些。
這晚,寧素找到了一個破廟,她依然用板車推著瀾衣到了破廟一起住宿。
“給……”瀾衣偶爾喉嚨裏迸出一兩個字來,或許是因為飲了活泉水和草藥的緣故,咽喉的腫痛略有好轉。
瀾衣伸手遞過來一根草,寧素疑惑的接了過來,這是一種普通的草,聞著卻有一股清涼的氣息。
她頓時想起,她曾經看過在犬戎的邊境有一種可以驅蚊的靈草,據說犬戎人都用這草來驅蟲。
這個人竟然知道這種犬戎的驅蚊草?她疑惑的看了他一眼,隻見他垂著眼眸不知道在想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