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老人淚如雨下,浸濕了衣襟。
謝清羽立在那裏,緩緩的跪了下來,半跪在老人的床前。
“倘若他回來呢?”他輕聲問。
“回來?”老人抬起了頭,空洞的眼神看向他,“你說他回來?可能嗎?大約是我做夢吧!這麼多年了,這麼多年了啊!我不敢奢望,我霂嘯天做錯太多事,我隻求他還在人間,我就是此刻就死了也心滿意足了。”
謝清羽緩緩伸出了手,輕輕的按在了他幹枯的手腕上,哽噎道:“我們到底是一家人,雖然我恨你,可是你畢竟是我的父親。”
“你說什麼?”老人猛的抬頭,徒然的瞪大了眼睛,他很想,很想看清楚眼前的人到底長什麼樣子。
“你再說一遍!”他立即道。
“哐當!”一聲,門口,端著藥碗的老張驚呆了,手裏的藥碗落到了地上,褐色的藥汁撒了一地。
“少爺!”他震驚的看著那個白衣青年,“你是少爺!”
霂嘯天愣住了,不敢置信的瞪著眼睛,可能嗎?他是不是在做夢?
老張快步走過來,上上下下仔仔細細的看著謝清羽:“沒錯,你就是少爺!我認得的,我就說,我要是見到少爺,一定一眼就認得出來,長得太像王爺年輕的時候了!”
“真的?真的麼?”霂嘯天激動的手舞足蹈,就連聲音也走了音調。
“羽兒……是羽兒……”他想要站起來,卻撐了幾次都沒有站起來,他的唇瓣哆嗦起來,連手也哆嗦起來。
“咳咳咳……”因為太激動,他劇烈的咳嗽起來。
“我是羽兒,我回來了。”謝清羽終於說出了這句話。所謂十年仇怨,愛的多深,恨就有多深,然而,看到風燭殘年、疾病纏身、耳聾眼瞎的父親,饒是再狠心、再冷血,他也狠不下心來。父子連心,十年的恩怨在這相見的一刻立即被悔恨和思念給融化了。
“你……果然和我年輕時候一般倔強,十年了,竟然不肯認回你的父親。”霂嘯天牢牢的握著兒子的手,生怕他再次離開,“可是……爹不怪你,爹隻怪自己,爹做到的錯事太多,如今臨死還能見到兒子一麵,是老天眷顧我,老天眷顧我啊!”
淚水,從父子倆的眼眶滑落,他們靜靜的相對。這一刻,雙手相握,雖然無言,卻已經勝過千言萬語。
乾坤宮內。
霂無觴神色凝重。他的麵色略微蒼白,前段日子傷風好些時日才好。
“你是說楚玉?”
龍榻前,半跪著一個黑衣護衛,護衛的手臂上繡著銀色的龍紋。
“正是,屬下發現了楚玉的蹤跡。”飛星稟告道,“據飛龍護衛來報,他已經回京了。”
霂無觴蹙眉,恨恨的道:“他回來的正好,朕還打算找他算賬呢。”
飛星抬頭看著皇帝,眼眸閃了閃,道:“皇上,屬下認為,他很可能已經找到皇妃了,否則,絕不可能獨自回來的。我們的人在跟蹤他的時候,發現他住在一個叫做‘謝府’的地方,那謝府裏有一個青衣的少年長得和王妃極為相似。”
霂無觴心頭一緊,直直的望著飛星,眼眸中璀璨如星:“你說的是真的?”
“今晚,微臣打算親自去探。”
霂無觴眼眸一轉,楚玉回來了?還有一個青衣少年?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笑容,心中卻難以掩飾自己的雀躍。
“不必!”他擺手,“朕親自去探。”
他一定要第一眼就找到寧素。他的寧兒,他日思夜想的寧兒!
寧素白天跑了幾個貴人,是謝總管帶她去的,然而效果並不理想。那些貴人都覺得琉璃的價格太高,而且京城裏戴的人也不多,倘若花了那麼多的銀子卻沒能體現價值,豈不是太劃不來了嗎?
寧素有些頭疼,她回到自己的屋子,撓著頭發,看來她得想點招數出來。當初在番南的時候青蓮錦帕是靠著謝清羽打響了名氣,這次的琉璃珠串該怎麼做呢?
她回來時已經是晚飯過後。
薛婷和沈清看到她回來,見她臉色不好,知道她辛苦了一趟卻沒有什麼好收獲,趕緊上來狗腿的替她又是捶腰又是敲腿。
“素素你辛苦了!”
“我們幫不了你什麼忙,好歹讓你放鬆放鬆。”
寧素瞥了她們兩個,笑道:“你們倒還識趣。”
沈清笑道:“我們識趣的很呢。你來看看,咱們給你準備了什麼,快點過來吧!”說罷,兩個人將寧素推進了房間裏。
這屋子的格局,是臥室跟沐浴室相鄰。
沈清和薛婷把寧素推到了臥室隔壁的沐浴房,隻見房裏已經倒好了滿滿一浴桶的熱水,氤氳的散發著白色的蒸汽,浴桶的水麵上浮著一層漂亮的玫瑰花瓣,散發出陣陣甜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