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目荒涼誰可語(回憶篇)(1 / 2)

十二月。

雨靜悄悄地下著,隻有一點細細的淅瀝瀝的聲音。灰暗色的房屋,像披著灰衣袈裟的老僧,垂頭合目,受著雨底洗禮。那潮濕的紅磚,發出有刺激性的朱紅的顏色和牆下綠油油的桂葉成為強烈的對照。灰色的癩蛤—蟆,在濕爛發黴的泥地裏跳躍著;在秋雨的沉悶的網底,隻有它是唯一的充滿愉快的生氣的東西。它背上灰黃斑駁的花紋,跟沉悶的天空遙遙相應,造成和—諧的色調。

它噗通噗通地跳著,從草窠裏,跳到泥裏,濺出深綠的水花,又突兀地停下了動作,眼睛死死地盯著前方,仿佛有什麼事情要發生。

寂靜,死一般的寂靜。

遠處,一個渾身布滿血汙的少年跌跌撞撞朝這邊走來。步伐輕浮,似乎隨時都有倒下去的可能。

輕輕在牆角站定,少年緩緩撐住牆,泛白的指尖緊緊抓住灰白的石塊。一雙眸子被白綾胡亂裹著,卻仍然滴著鮮血,少年緊緊咬著下唇,不讓痛苦地呻吟發出。

突然,少年“哇唔”一下,吐出一大口鮮血,染紅了牆下白色的墜眉,望著那攤鮮血,少年輕輕撫上自己的雙眼,感受劇烈的疼痛在身體中點燃,與此同時,一種名為仇恨的東西在少年的身體中點燃。

“咳咳&8226;&8226;&8226;&8226;翊家,父皇與母妃已做出了讓步,你們還是不能放過他們,嗬,總有一天,我會讓你們嚐到失去親人的痛苦。”

少年望著眼前的房屋,用嘶啞地聲音說道“傳聞威震江湖的蘭舟墜家家主是否隱居於此。”

說罷,少年眼前一黑,重重跌了下去。

良久。

一個白色的人影閃出,將倒在牆邊的人影扶起,仔細地端詳少年的容顏。隨即對著屋內的人說了一句“師傅,他還活著。”

“千洛啊,將他抬進來吧。”屋內傳出蒼老的聲音。

白色人影應了一聲,將少年抬進屋子。

白色人影腰間的翠色玉佩迎風飄揚,七巧龍紋間赫然一個“洛”字。

複仇的種子悄然種下。

若沒有相見,便沒有別離。

八年後。

湖麵如鏡,樓台倒影搖曳生姿,天光雲影互相倒映,著實讓人恍惚迷離,如入仙境。

“千洛,沒想到你是華封國的太子啊。”倚在一艘小船邊上的少年說道,三千的銀絲映著絕世容顏。

身邊的少年歎了口氣,認真地對上那雙如子夜般清幽的眸子。“我不過是被皇家遺棄的子嗣罷了。”

少年起身,望著一旁人兒落寞的眉眼。

“千洛,你會怨恨嗎?”

“恨嗎?”千洛搖搖頭。

“對我來說沒有任何意義的恨,因為我無論怎麼恨,他們都不會有意思改變。”

“千洛,等我報仇的時候,也連著你那份一起報了。”看著少年眸中的認真,千洛笑了笑,精致的眉眼裏滿是寵溺。

“輕塵,能為我撫琴嗎?”千洛輕輕的說。

一旁的少年急不可耐地點頭。三千銀絲隨風飛揚。

一手取過古琴,少年盤腿坐下。

手輕輕拂過琴弦,感受那似乎能清透人心的旋律,少年微微一愣。隨即閉上雙眸,清幽的旋律自指尖宣泄。

“一生就唱了這麼一支歌,

褪盡鉛華後等你來和,

靜靜地。

上古書卷裏說用什麼花染,

才能畫出春風顏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