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七章 再遇故人(1 / 2)

沈詢笑而不語,李修緩過神來,長長歎息一聲,狠狠得瞪了柳夫子一眼,無奈的道:“陳胖子,他是沈二少,你是陳二少,都是二少。別這麼沒出息,眼珠子都要掉下來了。”

“那,那能一樣嗎?”

陳承還在絮絮叨叨神不守舍的念叨,鬢發花白的老者目光落在李修身上,上下打量半晌,猜測著問道:“你,你可是我家四少爺。”

“好久沒人喊我四少爺了!”李修下意識的歎息。真的好久啊,久得已經被遺忘的在腦海深處,似乎比記憶中那些喝著油奔跑不惜的鐵盒子更久。

“你是四少爺?真的是四少爺?”老者花白的胡須亂顫,急切中上前一步,似乎怕嚇到李修,急忙又退回去,顫聲道:“四少爺,還記得老奴嗎?老奴是秦戰啊。”

“秦伯?”

李修迅速的在記憶中找到一位壯漢。一位待他生母如同胞妹般疼惜的壯漢;一位曾跟隨鎮國公廝殺戰場九死一生的壯漢;一位曾抱著繈褓中的自己,如同抱著稀世珍寶而不敢稍動的壯漢。

“好久不見了,秦伯。”李修幽幽的一聲長歎。

“十八年了!”秦伯老眼中閃著晶瑩的淚光,“當年你才這麼大。”一雙滿是老繭的大手來回比劃幾次,似乎總找不準記憶中的長短,最終化為一聲歎息,“老嘍,總是忘事。本來以為這輩子再也見不到四少爺了,沒想到還有這麼一天。”

秦伯老眼中的淚水終於在這位曾經刀山火海微皺眉頭的老眼中滑落,急切的上前一步,擎開雙臂卻木然的呆立不動。

李修輕揉的推開懷中的小妹,把自己靠在秦伯的懷中,扶著秦伯的雙臂放在他後背,耳語道:“秦伯,我大了,不是那個易碎的小娃娃了。”

秦伯越是開懷大笑,老眼中的淚水越是不停的滴落,力氣不減當年的虎臂盟砸在李修的後背。

李修一口氣沒喘順當,連連咳嗽。

一直看熱鬧的沈詢,笑著為李修解圍,道:“我是你大伯家的二哥,當年還抱過你。”

李修眉梢一挑,斜眼問道:“就是當年把我摔床底下的沈家二少?”

沈詢收起了折扇,苦笑道:“定是嬸娘和你說的。那是二哥我太喜歡你了,那年我才五歲多點,人小力氣弱,不小心摔了你也在情理之中。

李修他們在這邊看似閑話家常,馮縣尉靜立在一邊,越聽越是心驚。本是亡羊補牢之舉,不成想變為彌天大禍。

在江州,或許有人對聖旨可能陰奉陽違,但對一門雙國公的沈家,肯定無人敢輕觸虎須。沈家的公子又豈能是他一個小小縣尉敢招惹的?即便是江州刺史遇到沈家少爺,恐怕也要先行施禮,恭恭敬敬的喊聲“公子萬安”。

江州沈家祖上跟隨武宗皇帝平叛起家,封爵鎮國公,封地江州,世襲罔替,官至北疆軍政大總管,官拜鎮北大將軍。從武宗皇帝當政直到現在,北疆大營始終是沈家的自留地,中上層軍官皆出沈家。

沈家將親眷安置在江州,既是給朝廷一個顏麵,也有著作為人質的意味。朝堂上也各位大佬也早有共識,隻要沈家不反,在北疆為大唐抵禦北燕安祿山的後人,那在江州隨便沈家折騰好了。

江州沈家四少爺別說在江州偷偷摸摸販運少得可憐的私鹽,就是馬拉牛拽弄出幾列車隊出來大搖大擺的販運私鹽,在江州府這個地界上恐怕都沒人會管。

就算有不開眼的鬧到朝堂上,大抵皇帝宰相也隻會笑罵“小孩子瞎胡鬧”,然後是不了了之。

七年前召見他辦事的貴人,算起來隻是沈家的門下而已。現如今平步青雲進入朝堂之上,究其原因不過是腦門子上刻著“江州沈家”四個字。

想到這裏,馮縣尉臉色由驚慌失措變成喪家狗般灰白慘淡。

沈家的門人利用他對付沈家四少爺,隻要長腦袋的就能理解這意味著什麼。

馮縣尉麵若死灰,小小的縣尉卷入高門大閥的家族爭鬥中,無論那方獲勝,他作為急先鋒的結局早早就已經注定了。死無葬身之地是必然的,運氣好、貴人心軟,或許能夠保全家小。

想到家裏三房嬌妻美妾,兩個兒子一個女兒,馮縣尉憑空生出一絲勇氣,腳步挪動中仿佛重若千斤,落腳之地又似乎在綿綿的雲朵之上,兩三步的距離,硬生生被他走了一刻鍾,才來到李修眼前。

未曾開口,馮縣尉雙膝一軟,噗通跪在李修麵前,連連叩首,麵露哀求之色。

李修微微皺眉,沈珣連看都沒看,在沈珣眼中,不管是縣令也好,縣尉也罷,跟市井百姓沒什麼區別。或許還不如江州沈家一條看家護院的黑狗。

沈珣隻是把著李修的手臂,笑道:“好了,四弟。離家玩耍多年,也該回家了。

“那座大院子不是我的家。”

李修的口氣風輕雲淡,仿若在說隔壁家的小花狗生了六個小崽子一般。

沈珣皺眉,家裏的老夫人說的真對,他是自討苦事,費力不討好,看著一副不關我事的李修,他還不得不解釋道:“老四,二哥知道你委屈。他們是長輩,二哥我作為晚輩不能說什麼。你若心有不解,可以回家當麵問他們。這次二哥來是真心實意代表爺爺請你回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