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ip卷 第二十九章 加注(1 / 2)

“賭注。”

李修兩瓣唇瓣微動,吐出斬釘截鐵的兩個字。

這在鄭家兄弟的意料之外。

今日能坐在這個亭子中的眾人,大多數來之前已經將李修的來曆打聽清楚了。縣學學子不假,卻是很不受重視的算科。和正經以詩賦為課業的進士科比作詩。似乎隻能用不自量力來形容。

不管人品如何,鄭直畢竟是府學進士科頭名。

自從太宗年間,科舉取士中取消秀才一科後,科舉一道就以進士科為尊。所謂金榜題名曲江夜宴,都是進士科才能獨享的尊榮。進士科整日裏鑽研的就是辭賦文章,吟詩作賦就是進士科生員平日裏的課業。

府學學子四百餘人,其中過半都是進士科生員。在這二百餘位生員中,鄭直穩穩的坐在頭名的位置。

當鄭直聽到李修竟然敢提出賭注時,下意識的反應不是應承下來,而是帶著不敢置信的眼神反問道:“你確定和我們兄弟比作詩?”

鄭直刻意點出兄弟二字,不是提醒李修,而是出於對詩賦一道上的自信,他不相信在同齡人之間,會有人能比他更擅長。

“賭注。”李修笑著點頭。

“輸家爬著出去。”鄭祥宏毫不遲疑的喊道。

鄭直卻遲疑了,想看李修狼狽不堪的模樣沒錯,但在大庭廣眾之下,還想為自己留下幾分顏麵。堂堂府學進士科頭名,和鄉下縣學生員比詩就已經是恃強淩弱,況且這位生員還是擺弄算籌的算學生員,就算贏了,於聲望都是大損。

這不是言語交鋒,耍紈絝的時候。詩文一道講究的就是孔孟之禮,過於咄咄逼人隻會在莘莘學子之中留下惡名。

“不好吧。”鄭直有些心虛,小聲道:“以詩賦文章為題,輸家爬出去,太有失斯文了。”

鄭祥宏還需要鄭直為他掙回顏麵,心中雖然不願,但還得聽鄭直的意見。帶著幾分不愉皺眉道:“那依賢弟的看法呢?”

“銅錢二百緡。”

這個數字是鄭直咬著牙說出來的。他隻是鄭家普通族人,二百緡銅錢對他來說已經算是傾家蕩產了。為了能通過鄭祥宏得到鄭家的重視,他索性破釜沉舟豁出去了

“二百太少,兩千吧。”鄭祥宏在心裏琢磨一下,他認為李修是必輸的,不妨乘著這個機會賺上一筆。

“你有兩千緡嗎?”李修嘴角掛著滿不在意的淺笑問道。

大唐富足,物價相對不高。殷實之家一年的花費也就是在三到五緡之間。鄉紳富戶或許能在家裏找出二百緡,但兩千緡,在哪裏都是一筆巨款了。

鄭祥宏在喊出兩千的時候,根本沒想到會輸的問題,他對鄭直的辭賦功底很有信心。這兩千緡對與江州長史府不成問題。到他這裏,卻是一個大問題了。

“我又不會輸。你還是考慮自己吧。”鄭祥宏惡狠狠的叫嚷著。

“萬一呢?”李修依舊淺笑。

“沒有萬一。鄭祥宏梗著脖子,說道:“江州鄭家還能差這點銀錢不成。”

“這個我信。江州長史府還是能拿出兩千緡的,不過……。”李修緩緩從案幾後站起來,道:“兩千緡同樣對鎮國公府也不算什麼。隻是我不明白,這場賭詩,是你我二人對賭,還是江州長史府和鎮國公府對賭?”

“你我二人對賭,無論多少銀錢,我李修都敢接著。但鎮國公府……。”李修搖搖頭,道:“我不知道你能不能代表江州長史,但我李修是代表不了鎮國公府。”

見李修將話挑明,在場看熱鬧的眾人微微點頭。

鄭祥宏身為江州長史鄭敬德的嫡長子,或許能夠代表江州長史府。李修隻是鎮國公府孫輩的庶子,即便他高喊代表鎮國公府,在座的各位也無人能信。

鄭祥宏也意識到這點,得意的笑笑,叫嚷著:“看來你這位鎮國公府家的庶子,還有幾分自知之明。罷了,也不難為你,隻要你拿出兩千緡,本少爺就不介意和你這位庶子遊戲一番了。”

太猖狂無忌了。在場眾人無不皺眉。庶子、如夫人,在大家大戶中不被看重是鐵一樣的事實不假,可是將這種本應放在心裏的話,直白的放在桌麵上,無法不惹人厭惡。特別是在座的也有幾位是官宦人家的庶子。

隻有李修,似乎對此庶子的名頭並不介意,依舊在從容微笑:“誰能出門在外還帶著裝銅錢的大車,跟在身後呢?變通一下吧,隻要能夠作價兩千緡的貴重東西,皆可以當做賭注。你看如何?”

鄭祥宏這才想起兩千緡銅錢的根本不是能隨身攜帶的。連忙點頭。

“那你的賭注呢?”李修笑問道。

鄭祥宏一愣,嚷嚷道:“我鄭家還能差這兩千緡銅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