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破曉的第一道晨光叫醒了安靜許久的鎮國公府。個房下人們開始打水做飯掃院子,各歸其職,一種叫做忙碌氛圍漸漸渲染了整個大院子。
門房剛剛抬起擋在門後的門閂,就見到府中一貫幹淨利落的三少爺鼻青臉腫,狼狽的如同被惡狗撕咬過的乞丐般,被四少爺一腳踹進府門。
高高的門檻絆倒了往日裏風度翩翩的三少爺,如同惡狗撲食般飛出去半長遠。
門房嚇了一跳,心驚膽顫的看向府中兩位少爺,出奇的三少爺沒有發怒,隻是帶著畏懼憤怒的看著剛剛歸家幾個月的四少爺。
“老太爺起來了嗎?”
“回四少爺,國公爺每天起的很早,估計這會在校場練武呢,”
李修領頭向著鎮國公院子走去,沈博彎著腰跟在身後。許家父子兩個和李修告辭之後,押著錢老漢換了方向。
李修終究沒有一把火燒了沈博名下的院子。要錢不要命的徐庶被薛天成領走了。李修想看看薛天成會如何處理這個不尊軍令的“耿直”人。
百餘軍卒能否收下萬緡銅錢後守口如瓶李修不敢猜測,畢竟人多嘴雜,這需要鎮國公府和薛天成之間協調。
十幾個幫腔作勢的潑皮無賴李修也沒去管,一並讓薛天成帶回軍營,具體怎麼處理,同樣要讓鎮國公府和薛天成交涉。
薛天成很願意接受這個山芋,能讓在江州府隻手遮天的鎮國公府欠下他的人情,對與薛天成來說,是件好事。而且薛天成身為平陽郡公的後人,長安薛家還有一堆族人,也不怕鎮國公府使出什麼齷蹉的手段。
大唐的軍弩,北燕的長箭,都被李修拎回來了。沈博惹出的麻煩,李修為他擦了一半的屁股,剩下的需要鎮國府出麵善後。
當然,那萬緡銅錢李修是拿不出來,也得等鎮國公府為沈博買單。
鎮國公府大管家沈從元每天早上代替沈安元伺候鎮國公已經成了常例,李修剛剛走到校場,迎頭就撞上沈大管家。
沈從元見到沈博的慘狀,心中一驚,差點直接跳起來,他想不到在江州城,有誰膽大包天,敢將沈家三少爺揍得半死不活。
“三少爺,你這是……?”
“快走。”李修在沈博身後踹了一腳。沈大管家一愣,耳邊聽到李修清晰的聲音:“爺爺在這裏?”
“在。在。”沈大管家有些心不在焉,心中對暗暗稱奇,沈家四少爺將沈家三少爺揍得沒有人樣,這倒是一則奇事。
“別看了,這是揍得輕了。”李修輕蔑的笑笑,道:“勞煩大管家將三伯請來,就說我有急事找他商議。”
“好,好。”
沈安元連聲稱是,目送著李修和沈博走推開院門。
沈安元不是多事口快之人,但一路走來,沈博的慘狀落在婢女小廝眼中,一傳十,十傳百,早飯還沒做好,鎮國公府上上下下,沒有人不知道沈家三少爺被李修揍個半死。各種版本的傳言飛快的在大院子中流傳開。
推開院門,李修拽著不情不願的沈博直接穿堂入室。鎮國公沈靖滿頭大汗,正在下人的伺候下更衣。
想著是誰這麼沒有規矩,不經通報就創進房裏。嗬斥聲壓在嗓子根,一抬頭看見沈博滿臉是血,鼻梁塌進去半寸,渾身浪跡的如同被狗攆過一半,頓時大吃一驚。
“沈博,你這是……?”
“我揍的。”李修當著鎮國公的麵,狠踹了沈博一腳。
鎮國公這時才看見李修手中的軍弩和長箭,眉頭一皺,反而鎮靜下來,回回手,把屋裏所有下人全打發出去。
“誰來說這時什麼情況?哪裏來的弓箭?”鎮國公大馬金刀的跨坐在椅子上,腰杆挺直的如同槍杆。表情平靜卻不怒自威。
沈博這個時候開始心虛起來,在沒有小院內那種梗著脖子死不服輸的氣勢,臊眉耷眼的低頭諾諾不語。
李修泰然自若的道:“孫兒幫著薛將軍辦差,在賊人躲藏的院子裏發現沈博拿著弓弩對官兵射了一箭。抓到賊人後,就將他帶了回來。”
李修說的簡單,鎮國公久經曆練,立刻猜出其中的複雜。能從薛天成手中將人帶回來,豈能是那麼容易的事情。他不知道有這柳夫子的鋪墊,頓時將事情想的複雜了。
“你和薛天成熟識?”鎮國公無視一臉懼色的沈哲,沉聲問道。
李修想了想,還是認為不要提起柳夫子為好,點頭道:“王家莊時,曾經依靠為薛將軍販賣軍鹽,養活一家人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