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ip卷 第五十四章 廷杖加身(1 / 2)

陳承的同進士出身是如何來的?沒有人比李修更清楚這個問題。但是,他能說嘛?他不能說。

“陛下,春闈試題是您親自出題,為何會鬧得朝野皆知。您可曾認真考慮嗎?”李修不敢糾結於陳承春闈名次上,硬著頭皮轉變著話題。

李修話音一落,高傑的臉色變得難堪起來,低著頭悄悄窺視弘泰皇帝。正巧,和弘泰皇帝失望不滿的眼神對個正著,心中一慌,雙腿打顫,差一點就跪了下來。

春閨考題是弘泰皇帝親自出題,能夠在考前看到考題的人寥寥無幾。高傑是最有機會的一個。太極殿內放置了多日的密封考題,他有無數的金輝覬覦窺探。

心虛才會膽怯,就在高傑暗中考慮是否認罪之時,弘泰皇帝不滿的眼神卻從他身上移開,落在李修身上。

弘泰皇帝輕聲冷笑,道:“李修,別信口雌黃胡亂攀扯。你說春闈中有舞弊,那麼拿出證據。還是那個問題,你告訴朕,你的同鄉好友陳承是如何取得名次的?”

每個人心中都有一座天平。

弘泰皇帝的逼問,在李修心中天平兩端分別放上不同的砝碼。一邊是他生母死亡的真相和恩師柳夫子處境,一邊是十幾年同窗好友陳承的前程甚至性命。

苦苦追尋殺害生母真凶是他的信仰,幫助自己和柳夫子從韋達慨之死中解脫出來是目前的難題。嚴格來說,這兩點從利益上講,對李修是最重要的。十幾年的和陳承之間的交情,也僅僅是感情上的牽絆。

孰重孰輕,很容易得到結論。放棄陳承,李修能得到他想要得到的一切。包庇陳承,李修前景要暗淡的很多。

但是,人之所以稱之為人,就是因為情感。拋開情感的人,和山野野獸也沒有了區別。

利益的天平能夠很容易衡量出輕重。情感的天平卻沒有輕重之分。弘泰皇帝輕飄飄的一個問題,讓李修心中的天平上下起伏。

這不僅僅是利益,也不僅僅是情感,而是一具道德的天平。

道德的天平上,隻有立場的的區別,而沒有對錯輕重之分。

弘泰換地給了李修足夠的思考時間,帶領著朝中大臣耐心等待著李修的答案。隻是弘泰皇帝嘴角那一抹譏諷的笑意,讓李修感到十分的煩躁。

“陛下,您剛剛說成大事者必然要有所取舍。草民明白,您口中的取舍指的是什麼。但是,請恕草民讓你失望了。如果您一定要從草民口中得到答案,草民隻能用‘不知道’三個字回稟您。因為草民不會做出取舍,做不來因為利益權利而兄弟鬩牆的事情來。”

“放肆!”

“大膽!”

李修話音剛落,三生六部九卿等各位大臣臉色齊齊一遍,叱喝聲充斥太極殿門外。和其餘大唐重臣憤怒神情背後藏著的輕鬆笑意不同,沈彥臉上的怒意卻是真真切切的。就連柳夫子也為李修的話動容,神情凝重的看向弘泰皇帝。

李修話一出口,他也後悔了。暗惱自己在弘泰皇帝譏諷的笑意中失去了理智,以至於信口開河的說出了大唐王朝的忌諱。

兄弟鬩牆這四個字,就是大唐王朝的忌諱。太宗李世民從兄長李建成手中通過玄武門事變強奪道皇帝的寶座。這是大唐因為皇權而兄弟鬩牆的開始。

弘泰皇帝就是太宗李世民的另一個翻版。他利用崇德皇帝南巡的機會,在長安發動政變,將崇德皇帝從龍椅上趕了下來。自己坐上九五之尊之位後,又將崇德皇帝軟禁起來。

兄弟鬩牆這四個字就是弘泰皇帝麵前提都不能提的逆鱗。

腦子一熱,這四個字說出口,李修自己都後悔了。在弘泰皇帝凶狠目光的逼視下,罕有的低下了頭。頭頂上弘泰皇帝如山般凝重的氣勢壓迫下,他的脊梁挺是雖然筆直,後背滲出的冷汗卻以侵透了儒衫裏的內衣。

弘泰皇帝微微眯縫著眼睛,冷冷的盯著李修半晌,輕瞥一眼垂手謹立的高傑一眼。

自小就服侍弘泰皇帝,高傑從眼神中讀懂了弘泰皇帝的意思,上前一步大聲道:“陛下,李修身為臣子,卻罔顧綱常信口雌黃,此乃是大不敬之罪。用心險惡十惡不赦,還請陛下對亂臣賊子從重治罪。”

“這……。”弘泰皇帝微一沉吟,剛要開口。郭澱忠搶步上前,高呼道:“陛下,大唐律法森嚴,似這種亂臣賊子,當交予有司嚴查,從重治罪。”

“臣附議!”

“臣附議……。”

三生六部九卿等大唐重臣,一連串的附議,一步步將李修推向懸崖邊上。

李修因為韋達慨之事,得罪了以韋瑾蒼為首的大唐朝堂上的一派官員。想要解開科舉舞弊的大蓋子,卻是徹底得罪了太極殿前的每一位朝廷重臣。就連曾經那些懼於柳夫子和鎮國公府勢力的的官員,此時都站在了李修的對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