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的江州府舊友,當真讓李修感到驚詫。
來的不是別人,而是在江州府內給他很大幫助的江州府守備營將軍薛天成。
脫下戎裝,改穿一身便服的薛天成少了幾分凜然的殺氣,多了幾分儒雅。時隔半載重見薛天成,想著曾將在這位五品將軍手下以販賣軍鹽為生,又曾在江州府內受過薛天成眾多幫助,李修一時有些唏噓。
薛天成打量著暗察司二堂,笑道:“有些寒酸簡陋了,就是我江州守備營的軍寨,都比你這裏要好上一些。”
故人相見,多了幾分親近,李修親手為薛天成奉上香茶,親切的問候著。“薛將軍,您這是回京述職來了?”
“非也。”薛天成麵帶幾分得意,道:“朝廷恩賞,調本將為京城羽林軍中郎將。”
“恭喜薛將軍高升。”李修真心實意的起身為薛天成道喜。
江州府守備營將軍是正五品實缺,長安城羽林軍中郎將卻是正四品下的官職,而且是實實在在身負維護皇城安危重任的帶兵實權的官職。
別看正五品上和正四品下,兩個官階之間隻是小小的一步。薛天成從地方守備軍調到長安城羽林軍中郎將,不僅是官階上的提升,在實權地位上也是一個很到的提升。
李修恭賀的道喜實心實意,薛天成麵帶得意,卻急忙閃身讓過李修的行禮,大嗓門叫嚷道:“別這麼客氣,本將軍就是來探望故友的,你這等虛假下去,豈不是再攆本將軍嗎?”
一番笑罵,十分符合薛天成粗中有細的性格。李修也是真心為他高興,從地方調回長安已經是不容易了。
京官尊貴,很多官員寧可貶官也要回長安。
薛天成不僅調回長安,甚至還官升一階,這是李修來到長安許久,聽到的為數不多的好消息之一。
沒辦法詢問薛天成為何有如此機緣,即便薛天成是出身平陽郡公的後人,但多年來薛天成一直在江州府蹉跎歲月而未得重用。此番歸京升官,但想來也和柳夫子脫不了幹係。有機會細問柳夫子,要比當麵向薛天成求證要合適得多。
“來,為慶祝薛將軍高升,下官擺酒為薛將軍賀。”
李修笑著,拉扯著薛天成同行。
薛天成大笑著道:“是該為你而賀才對,咱們大唐新科狀元的名頭可比我這個大老粗軍漢要響亮得多。回長安將近半月,你李修的大名都快在我耳朵上磨出繭子來了。”
“一些虛名而已。”李修麵露苦澀,道:“真若是大名士,又豈會安居在暗察司這等陋室之中?”
“暗察司可不是陋室。”薛天成走在李修身側,帶有深意的笑道:“你若同意,咱們倆換換?你當這個羽林軍中郎將,我來做暗察司的郎中,你可同意。”
李修沒注意到薛天成的神情,當下痛快的道:“好啊。明日裏咱們就是麵君,和陛下商量一下。”
“這可不是你我能夠做主的。”薛天成哈哈一笑,岔開話題,道:“不過,話說回來,你這個五品郎中當得還真夠憋屈的了。”
“誰說不是呢?在江州府,五品官員就算是大官了。可是在長安城內,狀元郎的名頭也好,暗察司郎中也好,在那些皇室宗親朝廷重臣眼中,就是小蝦一條,根本做不得數的。”
“江州府一個小地方,怎麼能和長安城相比。”薛天成停下腳步,失笑道:“這番怨天尤人的話可不應該從四少爺你的口中說出來啊。想當初在江州府,你帶人包圍府衙,怒殺高克爽的時候,可不是這般頹廢,意氣風發勇往直前才像四少爺的脾氣才對。那些齷蹉肮髒看不過眼的事哪能讓四少爺煩心,依末將看來,拿起鋼刀殺過去,血流一地之後,他們就知道四少爺的厲害了。”
“少說風涼話。”李修笑罵薛天成一句,道:“你當這是和北燕安家對陣嗎?還拿起鋼刀殺過去?韋家的大宅子就在務本坊,有本事薛將軍你帶兵平了他們去,也讓下官看看薛將軍的威風。”
薛天成哈哈一笑,似真似假的道:“那有何不可?你李郎中敢下令,我薛天成就敢帶兵殺人。”
李修將薛天成的話當成了玩笑,笑意盈盈的罵道:“全是胡話。我一個五品郎中,怎麼可能給你這個四品中郎將下令。”
“那說不準哦。沒準哪天四少爺就成了我的上官了。再者說,江州府內四少爺可沒少給本將軍下令。”
向著江州府內兩人的交往,李修和薛天成對視一笑。“年少輕狂,年少輕狂啊!”李修略有尷尬的胡亂找著借口,薛天成粗壯的帶有老繭的手指不停的指點著李修,狂笑不語。
“對了,四少爺,在江州府,您就和安寧公主糾纏不清,如今到了長安,你們二位究竟如何了?”
在去酒樓的路上,薛天成將話題糾纏於李修和安寧公主之間的趣事上。看著這位年紀比自己大上十數年的將軍,一副八卦的樣子,李修哭笑不得,又無法和他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