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刀叢中走過人群,李修和安寧來到了弘泰皇帝身前,一絲不苟的叩拜行禮。
“你們怎麼來了?”
“安寧公主未語先淚垂,仰望著弘泰皇帝,哽咽道:”我們聽說父皇遇刺,所以……。“
安寧的淚水讓弘泰皇帝平靜的臉上有一絲動容,長歎一聲後,又恢複了平靜,淵渟嶽峙的環視了一周,冷哼一聲,道:“都是些跳梁小醜而已,又豈能傷的了朕?”
李修起身的功夫,趁機環視一周,突然明白,他的猜測沒有錯。的確是有人造反,而且這造反的人他也認識。
太極殿前的廣場上大約四千名羽林軍十六衛的軍卒分成兩方。一方是弘泰皇帝身邊的軍卒,約有千餘人。對麵是是三千人的隊伍,正刀槍出鞘的和弘泰皇帝對峙。為首的是一位銀須飄飄的老者,這人李修認識,不是別人,正是那位德高望重以罵弘泰皇帝為消遣的孔啟。
孔啟身後的兩個人李修也同樣認識:一位是右相中書令趙磊;另一位身披盔甲的是京師大營總管江津。
太極殿前不僅是孔啟在和弘泰皇帝搖搖對峙,朝廷的文武百官幾乎都已經到場。過半的人站在孔啟身後,弘泰皇帝身邊隻有少數的幾個人,其中還要以柳夫子為首,剩下的重要人物隻有兵部尚書參知政事侯韞秉了。
戶部尚書定國公沈彥既不在弘泰皇帝身邊,也不在三朝首輔孔啟身後,以他為首的少數官員站在了兩方中間。
很明顯,太極殿前的文武百官已經分成了三方。不是說兵丁武力,單論朝堂百官,最強的還要數孔啟,其次是沈彥為首的中立勢力,最弱的要數弘泰皇帝身邊的人了。
李修一陣躊躇,不知道該走向沈彥,還是去弘泰皇帝身邊。
“相公……”
這是安寧第一次叫李修相公,卻讓他心中的天平徹底失衡了。苦笑一聲,向著沈彥歉意的笑笑,李修腳下不再猶豫,站在了柳夫子身後。
弘泰皇帝滿意的對著李修點點頭,轉身看向孔啟,嗤笑道:“老師,你這圖窮匕見是不是早了點。”
孔啟一捋下頜的短須,挺直的腰杆絲毫看不出來這是一個年過九旬的老人,“陛下,不早了。你是老夫教出來的,老夫了解,再等下去,老夫就沒機會了。”
“老師啊,你不覺得,刺殺這一招太過於俗套了嗎?”在弘泰皇帝的臉上看不出絲毫的怒意,隻有平靜下的淡淡嘲諷。
“哎……”孔啟歎息一聲,道:“你若是死在定國公府門前,也就沒有這些麻煩了。可惜啊……,你卻被沈家家丁給救了,沒辦法,老夫隻能出此下策了。”
“孔公,做人要厚道。你們師生之間的恩怨,別把沈家牽扯進來。”
沈彥突然擠兌了孔啟一句,孔啟去麵不改色,對著沈彥遠遠拱手道:“是老夫對不起沈家,改日一定登門賠禮。”
沈彥冷哼一聲,轉過頭去,孔啟也不生氣,轉過頭看向弘泰皇帝,歎息道:“陛下,老臣最後稱呼你一聲陛下。陛下,你退位吧。”
弘泰皇帝冷哼一聲道:“理由呢?”
“陛下得位不正。”
“別說假話!”弘泰皇帝從鼻孔裏哼出來的聲音,帶著深深的不屑。
“其實陛下心裏明白的。”孔啟上前一步,似笑非笑的道:“您登基二十二年,遠了不說,就說這隴右。您登基時,隴右有大小世家一百餘個。如今呢?您登基二十二年,現在的隴右,連新晉世家也算在內,都不過三十之數。擴而廣之,整個大唐在你在位二十二年間,少了多少世家大族,估計您都沒算計過吧!”
“朕明白了。”弘泰皇帝點點頭,一臉的沉靜,道:“不是老師想要造反,而是天下世家都在看朕不順眼。”
“陛下明白就好。”
弘泰皇帝冷笑一聲,環視一周,目光落在孔啟身後的京師大營總管江津身上,“他們也就算了,朕記得你不是世家出身吧?”
江津苦笑著搖頭,行禮後道:“陛下,您將京師大營交給臣十七年,十七年的開枝散葉,臣家族也算個不大不小的世家了。”